"還有,"他忽然湊近,領(lǐng)口微微下滑,露出鎖骨處一道猙獰的疤痕,"這是你寫我被烙鐵燙傷的地方。但昨晚你上傳終章后,這里——"他指向心口,"開始出現(xiàn)撕裂般的疼痛,想必是五馬分尸的感覺?"
我一陣反胃,差點把剛吃的早餐吐出來。
"夠了!我相信你!"我捂住嘴,"但...這怎么可能?你怎么會..."
"覺醒?穿越?"傅云崢靠回椅背,眼神飄向遠處,"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所有的惡毒、所有的執(zhí)念,都像是被什么力量強行植入的。我開始夢見一個女孩在電腦前敲打鍵盤,她笑的時候我開心,她哭的時候我痛苦..."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桌布。這正是我寫作時的狀態(tài)——全身心投入角色,喜怒哀樂都與他們同步。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邊界'。"他繼續(xù)說,"書中世界的邊緣有裂縫,透過它們,我看到了你。我花了三個月時間研究如何突破次元壁,最后借著死亡時的能量爆發(fā)穿越過來。"
這太荒謬了。我是一名現(xiàn)實主義的網(wǎng)絡(luò)作家,不是寫科幻奇幻的!但眼前的男人確實知道只有我才知道的細節(jié),而且...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一處淤青。如果沒記錯,那應(yīng)該是我寫他被鐵鏈鎖住時留下的。
"所以,"傅云崢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現(xiàn)在輪到你回答了,桑暖小姐。為什么把我寫得那么壞,又讓我死得那么慘?"
他的語氣平靜,但眼底翻涌的情緒讓我心驚。我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回答。
"因、因為劇情需要?讀者喜歡看虐反派..."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劇情需要?"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你知道嗎,當(dāng)我毒殺女主未遂時,內(nèi)心其實在尖叫著不要這樣做。當(dāng)我被酷刑折磨時,每一分痛苦都真實得刻骨銘心。而你,坐在安全的現(xiàn)實世界里,喝著咖啡,輕描淡寫地敲下這些情節(jié),只為了——劇情需要?"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最后幾乎是在低吼。我本能地往后縮,卻見他突然收斂了所有情緒,又恢復(fù)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抱歉,失態(tài)了。"他站起身,收拾餐盤,"我去洗碗。"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在我的筆下,傅云崢從來都只是個工具人,一個為了襯托男主、推動劇情的反派。但我賦予他的痛苦,對他而言卻是百分之百真實的體驗。
門鈴?fù)蝗豁懫?,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桑暖!我知道你在家!"是編輯林曉的聲音,"你終章怎么回事?傅云崢的死法太輕了!讀者都在抱怨不夠解氣!"
我臉色刷白。傅云崢停下動作,緩緩轉(zhuǎn)身,眼中寒光閃爍。
"躲起來!"我無聲地對他做口型,慌亂地指向臥室。傅云崢皺了皺眉,但還是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門。林曉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來,手里揮舞著平板:"你看看評論區(qū)!'傅云崢死得太干脆了'、'應(yīng)該讓他受更多折磨'...你今晚必須加寫一段番外,詳細描寫他受刑的過程!"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臥室門微微開了一條縫,我能感覺到傅云崢的目光如冰錐般刺來。
"林姐,我覺得...這樣有點太過了。"我艱難地說,"傅云崢雖然壞,但..."
"但什么但!"林曉把平板拍在茶幾上,"你知道多少讀者是沖著你虐反派的功力來的嗎?上次你寫那個反派被凌遲的章節(jié),訂閱漲了三成!"
我咬住嘴唇。是的,這是我的"招牌"——擅長塑造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反派,再讓他們死得慘絕人寰。讀者愛看,平臺喜歡,收入可觀。
"我...我今天狀態(tài)不好,明天再寫行嗎?"我試圖爭取時間。
林曉狐疑地打量我:"你臉色確實很差。"她突然湊近,"等等,你家里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