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后,他盯著這短短幾行字看了許久,總覺得哪里不對。平日里給那些青樓花魁寫情詩信手拈來,怎么到了她這里,連封道歉信都寫得如此笨拙?
最終,他還是將信折好,喚來貼身小廝:"明日一早,送到蘇記藥鋪。"
小廝接過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低頭應(yīng)是。
祁湛重新躺回床上,安神茶的效力漸漸發(fā)作,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朦朧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在對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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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房間時,祁湛已經(jīng)穿戴整齊。他站在銅鏡前,不自覺地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又覺得這舉動太過刻意,煩躁地松開了手。
"公子,馬車備好了。"小廝在門外輕聲稟報。
祁湛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一個小木盒,大步走出房門。昨夜那封道歉信送出后,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天蒙蒙亮就起身,親自去庫房挑選了幾味名貴藥材。
馬車穿過清晨的街道,祁湛的心跳隨著車輪的每一下轉(zhuǎn)動而加速。他從未如此緊張過——堂堂鎮(zhèn)北將軍府的公子,居然為了一個賣藥女寢食難安,這事若傳出去,怕是要笑掉趙晟那幫人的大牙。
"公子,到了。"車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祁湛掀開車簾,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了蘇記藥鋪后面的小巷里。一棟低矮的磚房前,蘇婉柔正蹲在井邊打水。她穿著一件半舊的淡青色衣裙,發(fā)髻簡單地挽起,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際,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
祁湛站在馬車旁,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蘇婉柔抬頭看見了他,手中的水桶微微一晃,濺出幾滴水珠。
"祁公子?"她的聲音里透著明顯的驚訝,"藥鋪在前面......"
"我知道。"祁湛上前幾步,又停在了一個恰當(dāng)?shù)木嚯x,"我是來找你的。"
蘇婉柔放下水桶,直起身子,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盒上:"公子這是......"
"昨日是我唐突了。"祁湛生硬地說道,將木盒遞過去,"一點賠禮。"
蘇婉柔沒有立即接過,而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祁湛感到一陣不自在,他從未如此認(rèn)真地道歉,更不曾被人這樣審視過。
"公子不必如此。"她終于開口,"昨日之事,我也有不對之處。"
祁湛搖頭,固執(zhí)地舉著木盒:"請收下。"
蘇婉柔遲疑片刻,還是接過了木盒。她輕輕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飄散出來——盒中整齊地放著幾味名貴藥材:上等的野山參、雪蓮、靈芝......
"這太貴重了。"她立刻合上蓋子要退還。
祁湛后退一步:"家父常年駐守邊關(guān),府中積攢了不少藥材,放著也是浪費。"他頓了頓,"聽聞老夫人身體欠安,或許用得上。"
蘇婉柔的手指在木盒上輕輕摩挲,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正當(dāng)祁湛以為她要再次拒絕時,屋內(nèi)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