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蘇婉柔猛地推開太醫(yī)的手,"剛才還好好的......她剛才還在說話......"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化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祖母——"
祁湛下意識將她摟入懷中。蘇婉柔起初掙扎了幾下,隨后像失去所有力氣般癱軟在他懷里,痛哭失聲。她的淚水很快浸濕了祁湛的前襟,那滾燙的溫度仿佛能灼穿他的心臟。
"讓她哭出來吧。"劉太醫(yī)輕聲說,"我去安排后事。"
祁湛點點頭,將蘇婉柔抱得更緊了些。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悲痛,即使這悲傷不是他自己的。懷中的人兒哭得渾身發(fā)抖,像一片秋風(fēng)中的落葉,無助而脆弱。
天光漸亮?xí)r,蘇婉柔終于哭累了,昏睡過去。祁湛輕輕將她抱到隔壁的小榻上,蓋好被子,這才走出屋子。
院中,劉太醫(yī)已經(jīng)派人買來了壽衣棺木,幾個鄰居婦人正在幫忙為老夫人凈身穿衣。見祁湛出來,劉太醫(yī)迎上前:"公子,這些瑣事交給老朽處理吧。您一夜未眠,該回去休息了。"
祁湛搖搖頭:"我不走。"他看了一眼屋內(nèi),"她只有一個人,我不能丟下她。"
劉太醫(yī)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公子對蘇姑娘......是認真的?"
祁湛沒有立即回答。他望向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輩子從未對任何事如此認真過。
"是。"他簡短而堅定地回答。
——
蘇老夫人的喪事辦得簡單而體面。祁湛暗中打點了一切,卻讓蘇婉柔以為都是鄰里相助。出殯那日,天空飄著細雨,蘇婉柔一身縞素,捧著祖母的靈位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面。她沒有哭,蒼白的臉上平靜得可怕。
祁湛撐著傘走在她身側(cè),不時擔(dān)憂地看她一眼。這樣的蘇婉柔讓他心疼——她像一具空殼,所有的情感似乎都隨著祖母一同下葬了。
葬禮結(jié)束后,鄰里們陸續(xù)離開。蘇婉柔跪在新墳前,久久不動。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衣衫,她卻渾然不覺。
"婉柔。"祁湛輕聲喚她,這是第一次直呼她的閨名,"該回去了。"
蘇婉柔緩緩抬頭,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淚是雨:"我沒有家人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扎進祁湛心里。他蹲下身,將傘完全傾向她那邊:"你還有我。"
蘇婉柔怔怔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即又恢復(fù)死寂:"為什么幫我?"
祁湛伸手拂去她臉上的雨水:"因為我答應(yīng)過老夫人。"
"僅此而已?"
"不。"祁湛直視她的眼睛,"因為我想在你身邊,就這么簡單。"
蘇婉柔的睫毛顫了顫,一滴淚水終于滑落:"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得。"祁湛斬釘截鐵地說,扶她站起來,"回去吧,你會著涼的。"
回到蘇家小院,祁湛生起炭火,又煮了姜湯。蘇婉柔像個木偶般任由他擺布,機械地喝下姜湯,換下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