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金的請柬擺在案幾上，云瓊盯著上面北狄王的璽印，指尖發(fā)冷。

"三日后宮宴，要我獻藝？"她抬頭看向送請柬來的管事，"這是命令？"

管事躬身："回姑娘的話，王上說久聞大周公主琴藝超群，想一飽耳福。"

云瓊冷笑。什么一飽耳福，分明是要當(dāng)眾羞辱她這個亡國公主。她幾乎能想象那場景——穿著華服的北狄貴族們喝著酒，嘲笑她的琴聲，就像觀賞籠中鳥的表演。

"告訴你們王上，我——"

"她會去。"蕭景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大步走入，黑色貂裘上沾著雪花，顯然剛從外面回來。"退下吧。"他對管事?lián)]揮手。

待房門關(guān)上，云瓊猛地站起："我不會去給你們?nèi)罚?

蕭景珩不急不緩地解下貂裘："這不是請求，是命令。北狄王的命令。"

"那就讓他殺了我。"云瓊揚起下巴，"大周公主寧死不辱。"

蕭景珩忽然笑了："你以為他要羞辱你？"他走到案幾前，手指輕點請柬，"阿史那摩支癡迷音律，尤其愛中原琴藝。這是試探，也是機會。"

"機會？"

"證明你的價值。"蕭景珩深邃的眼睛直視她，"活著，才有希望。"

云瓊心頭一震。這句話，母后投井前也曾對她說過。

"我......"她咬了咬唇，"彈什么？"

"《廣陵散》如何？"蕭景珩提議，"聽說大周皇室有完整曲譜。"

云瓊瞳孔微縮。《廣陵散》講述聶政刺韓王的故事，是一曲復(fù)仇之音。他是在暗示什么？

"太明顯了。"她輕聲道，"《胡笳十八拍》吧。"

蕭景珩點點頭："合適的選擇。"他轉(zhuǎn)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完顏洪會在場，他兒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懷。小心應(yīng)對。"

三日后，云瓊身著素白長裙，外披淡青色紗衣，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沒有華麗裝飾，卻越發(fā)襯得她氣質(zhì)出塵。蕭景珩在府門前等她，見她這身打扮，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記住，"上馬車前，他低聲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頂撞北狄王。"

云瓊微微頷首，心跳如擂鼓。這是她亡國后第一次公開露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北狄王宮比想象中樸素，巨石壘成的宮殿威嚴厚重，廊柱上雕刻著狼圖騰。侍衛(wèi)們身著鐵甲，目光如刀般鋒利。云瓊跟在蕭景珩身后，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視線，如芒在背。

大殿內(nèi)已坐滿貴族，觥籌交錯間談笑風(fēng)生。云瓊一出現(xiàn)，喧鬧聲頓時低了幾分。無數(shù)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的，有輕蔑的，更有如完顏旭般充滿惡意的。

"啊，我們的大周公主到了！"北狄王阿史那摩支高坐于黃金王座之上，雖已年邁，聲音卻洪亮如鐘。他打量著云瓊，眼中閃爍著令人不適的光芒，"果然名不虛傳，是個美人兒。"

蕭景珩上前一步："陛下，云瓊姑娘已準備好為您獻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