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完顏康苦笑，"金宋有別，貴賤有分。"他忽然席地而坐，拍拍身旁的草地，"坐一會(huì)兒可好？就當(dāng)...告別。"

穆念慈遲疑片刻，終究挨著他坐下，中間卻刻意留了一尺距離。

"你可知我為何喜歡與你相處？"完顏康仰頭望月，忽然問道。

穆念慈搖頭。

"因?yàn)樵谀忝媲?，我可以只是完顏康，不是小王爺，不是誰(shuí)的徒弟，不是誰(shuí)的兒子。"他聲音低沉，"王府雖大，卻像個(gè)精致的籠子。人人敬我畏我，卻無一人真心待我。"

穆念慈怔住了。她從未想過錦衣玉食的小王爺也會(huì)有這般感慨。

"父王待我極好，可他的期望像山一樣壓著我；母親疼我，卻總是欲言又止；師父教我武功，卻從不許我叫他一聲'師父'..."完顏康抓起一把泥土，任由它們從指縫滑落，"有時(shí)候我真羨慕你，可以隨性而活，想去哪就去哪。"

月光下，他的側(cè)臉線條柔和了許多，眼中流露出罕見的脆弱。穆念慈心頭一軟，不自覺地挪近了些："我...我不知道你..."

"不必同情我。"完顏康忽然轉(zhuǎn)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只是今夜月色太好，忍不住說了些胡話。"

四目相對(duì)，穆念慈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竟是淺褐色的，像琥珀般透明。她忽然想起山洞避雨那日，他也是這樣專注地看著她，然后...

完顏康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的掌心溫?zé)?，帶著?xí)武之人特有的薄繭，摩挲得她皮膚微微發(fā)燙。

"念慈，若我不是完顏康，你不是穆念慈，該多好..."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臉卻慢慢靠近。

穆念慈屏住呼吸，心跳如雷。她知道該躲開，可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法，動(dòng)彈不得。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帶著淡淡的龍涎香...

"念慈！"

一聲厲喝如驚雷炸響。穆念慈猛地回頭，只見楊鐵心手持鐵槍站在院門口，面色鐵青。

"義父！我..."

楊鐵心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到身后，鐵槍直指完顏康咽喉："好個(gè)金國(guó)小王爺，深夜誘騙良家女子，這就是王府的教養(yǎng)？"

完顏康緩緩起身，不慌不忙地拍去衣上草屑："楊大叔誤會(huì)了，我只是來道別。"

"道別？"楊鐵心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念慈，回房去！"

穆念慈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完顏康對(duì)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違抗。

"小王爺，請(qǐng)回吧。"楊鐵心強(qiáng)壓怒火，"你我道不同，不必相見。"

完顏康深深看了穆念慈一眼，拱手一禮："既如此，告辭。"轉(zhuǎn)身時(shí)，卻以只有她能看見的角度，指了指腰間玉佩，又指指南方。

穆念慈微不可察地點(diǎn)頭，眼眶卻紅了。

回到房中，她靠在門上，雙腿發(fā)軟。方才那一刻，她幾乎要...

"念慈。"楊鐵心敲門進(jìn)來，面色凝重，"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