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妝奩殺局

寅時，雨絲如簾。葉瀾貼著徐婕妤寢殿的朱漆柱，看鎏金銅鏡里映出個佝僂身影——灰布衣衫，頭戴蘇嬤嬤的赤玉簪，正用金錯刀撬雕花妝奩。那刀的握法怪異，拇指抵住刀鐔，正是北狄暗樁“狼爪”的特有招式。

“姑娘來得遲了?！崩蠇D突然開口，刀尖挑出妝奩底層的青玉訣，狼頭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慈寧宮傳話：柳如眉的債，該由她女兒來還了?！?/p>

葉瀾佯裝慌亂后退，袖中軟刃卻已滑入掌心：“蘇嬤嬤伺候太后二十年，怎的連北狄密令都認(rèn)得？”話落刀出，寒芒直取后心。老婦旋身避開，面皮在裂帛聲中剝落，露出底下坑洼的刀疤臉——竟是本該在冷宮服毒自盡的廢妃鄭氏！

“你娘若肯乖乖赴死，何至連累你。”鄭氏甩出三枚透骨釘，釘頭淬著孔雀藍毒，“當(dāng)年她把你塞進相府襁褓時，老身就在偏殿看著——襁褓上的并蒂蓮繡紋，還是老身親手繡的?！?/p>

軟刃與金錯刀相擊，火星濺在滿地玉訣上。葉瀾掃過那些青玉牌，背面刻著“永昌二年顧”“永昌三年沈”等字樣，最早的一枚刻著“景云十七年李”，正是先帝在位時期。鄭氏的刀招突然變狠，每一式都直指她腕間玉扣——那枚缺筆“柳”字扣，此刻正藏在她褻衣暗袋里。

“你以為換嬰案只有一次？”鄭氏邊打邊笑，“相府每三年換一次嫡子，老身替太后盯著，已有十二次了。”她突然踢翻妝奩，數(shù)十枚玉訣滾落，每枚都系著不同顏色的絲絳，“看見沒？顧相爺、沈尚書、李將軍…哪家的嫡子不是換的？”

葉瀾的軟刃劃破鄭氏肩頸，卻見她傷口滲出黑血——早已服下百日毒，存著必死之心。老婦撞破窗欞前，拋出個繡著并蒂蓮的荷包：“給你的見面禮，你娘的認(rèn)罪書?！甭涞貢r傳來紙張脆響，她撿起來時，發(fā)現(xiàn)墨跡新鮮，最后落款“柳如眉”的“眉”字，缺了左半筆，與玉扣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雨聲忽然變大，葉瀾摸著荷包里的硬物，竟是枚刻著狼頭的鑰匙。她忽然想起庫房暗格里的青銅匣，十二枚玉扣對應(yīng)的，或許正是這十二家重臣，而鄭氏臨死前的話，揭露了換嬰案并非個案，而是持續(xù)多年的龐大陰謀。

寢殿外傳來侍衛(wèi)腳步聲，她將玉訣和鑰匙藏入袖口，轉(zhuǎn)身時瞥見妝臺鏡面上，用胭脂畫著個扭曲的“三”字——與秋棠尸身指甲縫里的血痕相同，或許是指第三枚玉訣，或許是某個日期。但此刻她無暇細(xì)想，必須趕在裴琰之之前，去太醫(yī)院查清楚徐婕妤的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