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虞疏這輩子從沒這么丟人過。
他被迫和晏臨手牽手走在學(xué)校走廊上,像個幼兒園小朋友。更糟的是,每當(dāng)他們之間的距離超過半米,周圍的空氣就開始扭曲——死亡預(yù)兆和生命假象兩種能力像兩團不同顏色的墨水在水中互相滲透。
"你能不能走快點?"虞疏咬牙切齒地說。
晏臨晃了晃他們相連的手:"是你在拖后腿。"他忽然壓低聲音,"順便,三樓拐角那個女生已經(jīng)盯著我們看了五分鐘了,要不要給她表演個接吻?"
虞疏猛地甩開手,下一秒就后悔了。走廊突然天旋地轉(zhuǎn),死亡黑霧從四面八方涌來,其中夾雜著尖銳的笑聲。他踉蹌著扶住墻壁,看見瓷磚縫隙里滲出鮮血——
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他?;孟笏查g消散。
"白癡。"晏臨的聲音近在耳邊,"莫雨沒開玩笑,我們真的會摔死。"
虞疏喘著氣,沒再掙脫。他注意到晏臨的手腕內(nèi)側(cè),那個與妹妹死亡現(xiàn)場相同的符號在微微發(fā)亮。這不是巧合,絕不可能是。
地下三層的鐵門前,莫雨正在等他們。她掃了眼兩人緊握的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適應(yīng)得挺快。"
"這是意外。"虞疏立刻辯解。
莫雨沒理會,推開鐵門。門后是一個圓形大廳,墻壁上布滿奇怪的浮雕,十二個穿著黑袍的人圍坐在一圈石椅上。唯一的光源來自中央石臺上的藍色火焰,將所有人的影子拉長扭曲,在天花板上交織成詭異的圖案。
"虞疏,晏臨。"坐在最高處的黑影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知道為什么叫你們來嗎?"
虞疏下意識握緊拳頭,感覺到晏臨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按了一下——不知是警告還是安慰。
"因為我們能力失控?"晏臨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在討論午飯吃什么,"但那是自然反應(yīng),我們剛認(rèn)識不到..."
"安靜。"黑影打斷他,"三天前,舊校舍的封印被破壞了。昨晚,兩個巡邏的社團成員失蹤。而今天..."他頓了頓,"你們兩個的能力產(chǎn)生了共鳴。"
虞疏皺眉:"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莫雨突然走到他面前,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奇怪的草藥味:"因為只有'預(yù)兆'和'假象'的結(jié)合,才能打開那道門。"
"什么門?"虞疏問,但沒人回答。
另一個黑袍人站了起來:"你們有一周時間調(diào)查舊校舍。找出封印被破壞的原因,找回失蹤的人。"他扔過來兩個銀色徽章,"戴上它,你們的能力暫時不會互相干擾。"
晏臨接住徽章,卻沒立刻戴上:"如果我們拒絕呢?"
大廳突然安靜下來。天花板上的影子開始蠕動,逐漸形成兩個熟悉的人形——分明是虞疏和晏臨的輪廓。然后,影子們的脖子被無形的手?jǐn)Q斷了。
"明白了。"晏臨平靜地說,把徽章別在衣領(lǐng)上。
虞疏盯著自己的徽章,上面刻著一個倒三角形符號。他想起妹妹死時手里攥著的紙條上,也有類似的標(biāo)記。也許這是個機會...
"我接受。"虞疏說。
離開地下大廳后,兩人站在空蕩蕩的校園里,夜色已深。
"你妹妹的事,"晏臨突然開口,"我很抱歉。"
虞疏猛地轉(zhuǎn)頭:"你怎么知道她..."
"你剛才在幻象里喊了她的名字。"晏臨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三次。"
虞疏沒說話。雨水開始落下,打濕了他的肩膀。他討厭下雨——妹妹就是在雨天失蹤的。
"舊校舍在西區(qū),現(xiàn)在去嗎?"晏臨問。
"現(xiàn)在。"虞疏轉(zhuǎn)身就走,卻發(fā)現(xiàn)晏臨沒跟上來。他回頭,看見晏臨站在雨里,金棕色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奇異的光暈中——那是他的能力在無意識間制造的生命假象。
"有件事你得知道。"晏臨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模糊,"我的能力...不只是制造幻象。它還會吸收周圍人的生命力。"他抬起手,雨滴在距離他皮膚幾厘米的地方蒸發(fā)成霧氣,"所以最好別靠我太近。"
虞疏想起剛才握手時那股異常的溫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碰你?"晏臨笑了笑,"因為你的能力很特別。死亡預(yù)兆...它不完全是負(fù)面的。在古老典籍里,它被稱為'逆轉(zhuǎn)之門'。"
虞疏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典籍?"
晏臨搖搖頭:"先解決眼前的事吧。"他走向虞疏,雨水在他們之間詭異地分開,"記住,在舊校舍無論看到什么,別松開我的手。"
舊校舍比想象中更破敗。鐵門上的鎖早已銹蝕,虞疏輕輕一推就開了。霉味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甜膩的香氣,讓他想起妹妹的葬禮上那些過量的白百合。
"有人來過。"晏臨蹲下身,手指擦過地板上的腳印,"最近幾天。"
虞疏的太陽穴開始抽痛——這是死亡預(yù)兆即將出現(xiàn)的征兆。他眨眨眼,果然看到走廊盡頭有黑霧在凝聚:"那邊有東西。"
他們小心地向黑霧移動。隨著距離縮短,虞疏注意到晏臨脖子上的金色光暈在變暗,像是被黑霧吞噬了。更奇怪的是,他自己的視野卻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清黑霧中隱藏的細(xì)節(jié)——地板上細(xì)小的裂縫,墻紙上褪色的花紋...
"你的能力在增強我。"晏臨低聲說,聲音里帶著驚訝,"通常我的假象碰到死亡氣息會被削弱。"
虞疏剛想回答,突然僵住了。黑霧散去后,他們面前的墻上出現(xiàn)了一扇門——一扇不應(yīng)該存在的門。門板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符號,其中就有妹妹死亡現(xiàn)場那個。
"別碰它!"晏臨想拉住虞疏,但已經(jīng)晚了。
虞疏的手已經(jīng)貼上了門板。剎那間,無數(shù)畫面涌入他的腦海:妹妹在雨中奔跑、一個穿黑袍的人影、滴血的符號、晏臨站在遠(yuǎn)處看著這一切...
"虞疏!"晏臨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虞疏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地上,鼻子在流血。晏臨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光環(huán)——一半黑一半金,兩種能量在激烈地互相侵蝕又互相滋養(yǎng)。
門開了。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開,而是某種空間上的扭曲。虞疏看到門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有微光。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妹妹的氣息從那里傳來。
"這是陷阱。"晏臨的聲音緊繃,"但我們必須進去。"
虞疏擦掉鼻血:"為什么?"
"因為..."晏臨猶豫了一下,舉起手腕,那個符號正在發(fā)光,"因為這是我來的目的。"
他們踏入走廊的瞬間,門在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諝庾兊谜吵?,每走一步都像穿過膠水。走廊兩側(cè)的墻壁上掛滿了畫像,畫中人的眼睛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轉(zhuǎn)動。
虞疏的死亡預(yù)兆能力在此刻達到頂峰。他看到每幅畫框邊緣都纏繞著黑霧,而那些黑霧最終匯聚到走廊盡頭的一扇小門前。
"那里。"他指向那扇門。
晏臨的臉色變得蒼白:"我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假象...那里是絕對的死亡。"
他們來到小門前。門上沒有把手,只有一個掌印形狀的凹槽。虞疏注意到凹槽大小和自己的手幾乎吻合。
"不。"晏臨突然拉住他,"別碰。這是..."
虞疏已經(jīng)把手放了上去。劇痛瞬間從掌心蔓延至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針同時刺入血管。他尖叫出聲,看到自己的血順著門上的紋路流淌,逐漸填滿那個神秘符號。
門開了。
里面是一個圓形房間,中央擺著兩把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穿校服的人——正是失蹤的社團成員。他們睜著眼睛,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胸口毫無起伏。
死人。
虞疏的胃部一陣絞痛。但更可怕的是房間墻壁上的東西——無數(shù)張照片,全是學(xué)校里學(xué)生的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