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陽光透不進來。
厚重的窗簾將落地窗遮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盞昏黃的壁燈亮著,像垂死之人最后的一口氣。林疏月蜷縮在鋼琴旁,沈硯初的外套仍蓋在她腿上,血跡干涸后凝成暗褐色的痂,稍稍一動就扯得皮肉生疼。
她的腳踝上纏著繃帶,是他臨走前親手綁的。
——"別亂動,傷口會裂開。"
他語氣溫柔,動作卻殘忍,紗布勒得極緊,像是故意要她記住這份痛。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得她渾身一顫。
沈硯初走進來,手里端著餐盤,西裝外套已經(jīng)換了一件,依舊是暗沉的黑色,襯得他膚色冷白,眉眼如刀。
"吃點東西。"他將餐盤放在她面前,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
白瓷碗里盛著粥,熬得綿軟,上面飄著幾粒枸杞,紅得刺眼。
林疏月沒動,只是抬眸看他,干裂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低笑一聲,忽然掐住她下巴,強迫她張嘴,舀了一勺粥灌進去。
"咽下去。"
她嗆得咳嗽,粥從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落。他盯著那滴粥滑過她脖頸,眸光暗了暗,指腹重重擦過她的皮膚,像是要碾碎什么。
"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
午后,他帶她去了琴房隔壁的房間。
推開門,林疏月瞳孔驟縮——
一整面墻的鏡子,映出她蒼白狼狽的臉。角落里擺著一架老舊的留聲機,黑膠唱片緩緩旋轉(zhuǎn),播放的正是她第一次登臺時跳的曲子。
"跳給我看。"他坐在沙發(fā)上,長腿交疊,指尖輕輕敲著扶手,合著音樂的節(jié)拍。
林疏月站著沒動。
沈硯初也不急,只是從西裝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實時監(jiān)控畫面——病房里,她的母親安靜地躺著,呼吸機規(guī)律地運作。
"你跳錯一個動作,"他輕笑,"我就關(guān)掉一臺儀器。"
她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音樂響起,她抬起手臂,足尖點地,卻因為腳踝的傷踉蹌了一下。鏡中的身影扭曲了一瞬,像破碎的夢境。
沈硯初瞇起眼,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
監(jiān)控畫面里,心電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驟然響起,醫(yī)護人員匆忙沖進病房。
林疏月僵在原地,血液幾乎凝固。
"繼續(xù)。"他淡淡開口,仿佛只是按掉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鬧鐘。
夜深了,留聲機早已停止轉(zhuǎn)動。
林疏月癱坐在地板上,汗水浸透了后背,腳踝的繃帶滲出血跡,每呼吸一下都像是刀割。
沈硯初半蹲在她面前,指尖撥開她汗?jié)竦陌l(fā)絲,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珍寶。
"疼嗎?"他問。
她閉上眼,不肯回答。
他低笑,忽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臥室。她的身體懸空,本能地攥緊他的衣領(lǐng),卻又在意識到自己的依賴后猛地松開。
沈硯初將她放在床上,俯身撐在她上方,黑眸沉沉地盯著她。
"恨我嗎?"
林疏月別過臉,喉嚨哽得發(fā)疼。
他捏住她下巴,逼她直視自己,聲音低?。?可你知不知道,當年你們林家毀掉別人的時候,連這點憐憫都沒給過。"
她的眼淚終于砸下來,燙得驚人。
沈硯初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唇卻一路向下,最終停在她頸側(cè)跳動的脈搏上。
"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