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宴席比阮卿預(yù)想的還要奢華。
臨州首富的宅邸雕梁畫棟,回廊曲折,處處彰顯著不顯山露水的富貴。宴席設(shè)在花園的水榭中,四周紗幔輕拂,絲竹聲聲,十?dāng)?shù)位衣著華貴的賓客已經(jīng)入座。
"阮夫人終于來了!"蘇沐遠(yuǎn)遠(yuǎn)看見阮卿,立刻迎上前來,眼中是掩不住的歡喜,"我還擔(dān)心夫人反悔了呢。"
阮卿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發(fā)間只簪一支銀釵,與滿座珠光寶氣的女眷相比,反倒顯得清新脫俗。她微微一笑:"蘇公子盛情相邀,妾身豈敢爽約。"
蘇沐正要引她入席,一個身著絳紫色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男子面容與蘇沐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世故與威嚴(yán)。
"這位就是忘憂閣的阮夫人吧?犬子近日對夫人的廚藝贊不絕口啊。"男子笑容可掬,但眼神卻在阮卿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回。
"父親,這位就是阮夫人。"蘇沐介紹道,"夫人,這是家父,蘇家現(xiàn)任家主。"
阮卿福身一禮:"久聞蘇老爺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蘇老爺捋須微笑:"聽犬子說,夫人祖籍杭州?不知是杭州哪一家?蘇某在杭州也有不少故交。"
阮卿心頭一緊,但面上不顯:"先父姓阮名謙,做綢緞生意,不是什么大戶人家,蘇老爺想必未曾聽聞。"
"阮謙..."蘇老爺若有所思地重復(fù),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夫人可認(rèn)識京城寧王府的顧側(cè)妃?犬子前日從京城回來,說夫人與那位顧側(cè)妃相貌頗為相似。"
阮卿手中的團扇差點落地。她強自鎮(zhèn)定,輕搖團扇掩飾指尖的顫抖:"世間相似之人何其多,妾身久居臨州,未曾去過京城,更不知什么寧王府。"
蘇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多問,只是招呼她入席。整個宴席上,阮卿都感到有道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讓她如芒在背。
宴席過半,一位客人提議:"聽聞阮夫人琴藝了得,不知今日能否一展才華?"
阮卿正要推辭,蘇沐已經(jīng)命人抬來一架古琴:"早聽聞夫人善琴,特意備下的。"
眾目睽睽之下,拒絕反而顯得可疑。阮卿只得走到琴前坐下,手指輕撫琴弦,思索該彈什么曲子。彈臨州本地的曲子最安全,但鬼使神差地,她的手指自動撥動起一段熟悉的旋律——《燼歡》。
這是蕭景桓為她譜的曲子。那年她生辰,他連夜譜了這首曲子,取名《燼歡》,意為"灰燼中亦有歡愉"。他說無論經(jīng)歷多少苦難,只要他們在一起,就能從灰燼中重生。
琴音如泣如訴,阮卿完全沉浸在回憶中,仿佛又回到了聽雪軒的月夜,蕭景桓握著她手,一句句教她彈這首曲子...
"砰"的一聲脆響,打斷了琴音。阮卿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望向水榭入口。一個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站在那里,腳邊是碎裂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