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二人送回村里,姚欣給了虞夢一張名片,讓她有事就打電話。
虞夢和阿湛上了樓,把濕掉的外套脫下。
虞念在小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兩只小手還在被子外冰冰涼的。
虞夢到廚房燒了熱水,出來時見虞茉莉側(cè)身躺著,睜著眼看自己。
那眼神不知是什么意思,虞夢全當成是幸災樂禍的諷刺。
“命大,沒死呢?!庇輭魧⒂蒈岳蚍藗€身,替她蓋好被子。
“你病沒好之前,我可不敢死?!庇輭衾淅鋪G下一句話,轉(zhuǎn)身搬來電暖扇。
“暖一暖,病好得快?!?/p>
虞茉莉睜著大眼,愣愣無神,又閉上了眼,不理虞夢。
“嘁,好心當成驢肝肺?!?/p>
虞夢拍拍手起身,讓阿湛打開另一臺電暖扇先烘一烘,大冬天的要是感冒就有的受了。
虞夢洗完澡后,招呼阿湛進來洗。
阿湛還跟以前一樣,要自己洗。
虞夢嘟囔著嘴,仿佛受了什么打擊似的,悶悶不樂:“還這么認生呢……”
虞夢以為,從前阿湛不讓她幫著洗澡是因為兩個人沒什么親情,現(xiàn)在她都表達地這么明確了,怎么阿湛還拒絕她。
是不是她還不夠好?
想到這,虞夢放下手里的雜志,腦袋倚靠在軟軟綿綿的枕頭上,蹙眉沉思。
心想:如果她是阿湛的話,恐怕也不會這么快接受吧,畢竟虞夢把阿湛丟了兩次,他現(xiàn)在心里肯定還是怪自己的。
虞夢記仇,所以她一直無法原諒虞茉莉當初一次又一次將自己拋棄,不管不顧,讓她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虞夢骨頭硬,現(xiàn)在早就跟閻王爺報道了。
想到這,虞夢心中的愧疚感愈來愈烈,揪著衣角悔恨不已。
阿湛洗完了澡,把臟衣服往洗衣盆里放。
“那衣服別穿了。”虞夢下床,連外套也顧不得穿上。
“這件衣服不要了?!庇輭舭严匆屡枥锏囊路惶崃?,裝進塑料袋里。
“為什么?”阿湛不解,從前虞夢摳門得很,恨不得一年四季穿同一件衣服,現(xiàn)在居然要把舊衣服扔了。
“衣服太舊了,我回頭給你買新的。”
阿湛看著虞夢把裝著舊衣服的塑料袋往墻角一扔,隱約嗅出了一絲討好的味道。
阿湛垂垂眼,趁機賣乖:“舊衣服也可以穿的,雖然淋濕了,但洗一洗也能穿。”
說到淋濕,虞夢想到昨晚阿湛突然說要洗澡,把新衣服洗干凈了疊好,今早也是穿著舊衣服走的。
所以阿湛昨天晚上就察覺到不對了?一切都是自己在自導自演?
虞夢心里的愧疚感又增加了,這根本就是在掩耳盜鈴啊,還好今天找到阿湛了,要是沒找到,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阿湛察覺到虞夢的心思,暗自竊喜,又故作懵懂。
虞夢對阿湛的心思卻是一知半解,她只覺得是阿湛太懂事聽話,不愿給自己造成負擔。
“你是我妹妹,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穿得破破爛爛別人會以為我虐待你?!?/p>
虞夢轉(zhuǎn)念一想,不能這么說,又改口:“我的意思是,要穿就穿最好的,以后就穿我給你買的新衣服,這些破衣服給虞念當尿布。”
“那小念長大了也穿新衣服嗎?”
虞夢撥撥下唇,瞇著眸子道:“他長大還有好長時間呢,以后把你的舊衣服給他穿就行了,窮養(yǎng)弟弟富養(yǎng)妹嘛!”
虞夢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偏愛來得這么快。
阿湛烏幽幽的眸子在虞夢臉上來回掃視。
明明是窮養(yǎng)兒子富養(yǎng)女。
不過他才不想當虞夢的妹妹呢。
阿湛盯著虞夢粉嫩嫩的嘴唇,又拽拽她的衣袖,在虞夢臉頰上香了一口。
他還記得老李頭說,虞夢的男朋友以后也能親她。
那他就不讓虞夢交男朋友。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虞夢察覺到阿湛的眼神,眸子沉沉,與之前那副軟軟糯糯的模樣截然不同。
“沒有??!”阿湛眉梢彎彎,甜甜一笑,又恢復了原本乖巧可人的笑容。
虞夢覺得是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拉著阿湛的手上床睡覺。
“阿湛,把手伸出來?!?/p>
阿湛不明所以,照虞夢的話伸出手腕。
“吶!”虞夢從枕頭底下抽出紅繩,想替阿湛系在手腕上。
阿湛縮回手。
“怎么了?”虞夢突然覺得有些失落,這是阿湛第一次拒絕她的東西。
“這是小念的?!?/p>
“胡說!這明明就是你的?!?/p>
阿湛垂下眼簾,搖搖頭:“我已經(jīng)給小念了,不是我的?!?/p>
“虞念還那么小,他懂什么,再說了,當初這紅繩是我買了送給你的,又不是給他的。”
阿湛偷瞄了虞夢一眼,她氣鼓鼓的模樣真的很可愛。
“真的嗎……我還以為是因為小念沒有和你一起出去,所以才給我的……小販說,紅繩保佑親人平平安安,小念才是哥哥的親弟弟……”
虞夢一愣神,阿湛是受到打擊了嗎?怎么現(xiàn)在和自己這么生分。
“怎么會!”虞夢差點錘床而起。
她必須要說點什么來挽回自己在阿湛心中的分量。
“那…你在我心里是比親弟弟還要親的親人?!庇輭粽f這句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阿湛的眼睛。
她從沒想過這種肉麻的話會從自己的嘴巴蹦出來。
她從前可是一拳打十個,現(xiàn)在這幅嬌滴滴的模樣是怎么回事?
是得了虞茉莉的真?zhèn)鲉幔?/p>
阿湛眸中漾起一抹笑意,又淺淺掩去。
虞夢瞄了一眼:“你還在怪我嗎?”
阿湛低低眉,搖搖頭:“沒有啊?!?/p>
“還說沒有?!庇輭艨聪虬⒄?,只見他低眉斂睫,委屈尤憐的小眼神都快從眼角溢出來了。
這表情分明是還在怪她。
“我都知道錯了,都和你道歉了,從小到大,我都沒和誰說過對不起呢……你能原諒我嗎……”
這是真話,從來只有別人和虞夢道歉的份。
阿湛覺得此刻的虞夢就像只非常溫順聽話的小野貓。
那種收起鋒利的爪子,只在主人懷里撒嬌的貓咪。
奇怪的想象又增加了。
阿湛覺得不能再吊著她了,欲拒還迎的戲碼往后多的是,可不能一下就把虞夢推遠了。
“嗯嗯!”阿湛萌萌點頭,鉆進虞夢的懷里亂蹭。
她好香啊。
虞夢癢得咯咯笑,也在阿湛身上撓起癢癢來。
兩人胡亂打滾,阿湛趴在虞夢身上,她的耳根燙燙的。
“那現(xiàn)在能戴上了嗎?”虞夢揮揮手中的紅繩,臉上的笑容宛如一朵綻放的蓮花,白里透紅,嬌艷欲滴。
“哥哥幫我戴?!卑⒄康男∧樑吭谟輭舻募缟希鋈鰦?。
“好呀?!?/p>
寒風入夜,千燈俱隱。
細如嫩藕的手臂上,皓腕銀珠,啷當作響。
阿湛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虞夢手腕上的銀珠,一手枕在腦后,靜靜凝視著虞夢睡著的安靜模樣。
細腕上的赤色緋紅不盡延伸,靜悄悄地往指尖攀爬。
悸動不安的心一如指尖纏繞的情絲,萬縷糾纏,欲斷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