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已接近尾聲，所有的災難厄運隨著融雪化得不留痕跡。
虞夢望著窗外灑下的金光，慶幸的是終于熬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
“加油，小學生?！庇輭粑⑶?，替阿湛系好紅領巾。
阿湛眸中含笑，也回了一句:“你也是，初中生?！?/p>
二人盯著對方的眼睛，忽然都笑出聲來。
“快走，要遲到了！”虞夢牽著阿湛跑下樓。
小學門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虞夢帶著阿湛擠進人群，終于到達教學樓。
“我自己上去吧?！?/p>
虞夢望了一眼擁擠的樓梯口，不放心阿湛一個人。
“你快走吧，我又不是一年級的小孩?！卑⒄客屏送朴輭?。
可虞夢心想，阿湛是第一次上學，本質上和一年級的小孩沒什么區(qū)別。
但阿湛一直把自己推遠，無奈只好妥協(xié)。
“好好好……你自己小心點啊。”說著，還一步三回頭。
阿湛點點頭，望著虞夢離去的背影，目光如淵，幽幽沉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至親眼見她與人群重合，再也尋不到任何蹤跡。
他知道，以后每一天都會這樣度過。
早晨，他會摟著虞夢的腰，坐在她的自行車后。
看她騎車的背影，離開的背影。
他讓虞夢走，想嘗試去適應沒有她的校園生活。
可當真正站在這里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冬去春來，大樹后傳來陣陣清透的鳥鳴聲。
鳥兒撲著翅膀起飛，漸漸離開人們的視線，飛往更高的蒼穹，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湛這才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把鳥關在精心打造的牢籠里，日日夜夜欣賞它的美麗，聆聽它的歌喉。
那么，人也一樣嗎？
……
阿湛作為插班生加入三年一班，他坐在最后一排，沒有同桌。
國小每一學期初和學期末都會舉辦一次小型的學期運動會，目的是為了鍛煉學生體質，增強身體素質。
報名的項目有很多，但人數(shù)有限。
女子項目中有跳皮筋，踢毽子，翻花繩，接力跑，打籃球等。
每一年的籃球項目都是冷門，從來都是誰剩下誰參加，今年也不例外。
表格傳到阿湛手里的時候只剩下踢毽子和打籃球兩項。
前桌的女孩子轉過身，可憐巴巴看著阿湛，求他不要填踢毽子。
阿湛拿起筆，毫不猶豫填了打籃球。
交完表格，體育委員念了名單。
當學生們聽到女籃一欄居然還有自愿填寫的名字時，都齊刷刷投來詫異又敬佩的目光。
阿湛沒有接觸任何一個人的眼神，兩眼只盯著體育委員手上的名單。
“虞湛同學，自愿女籃第一人??！”體育委員豎起大拇指。
全班掌聲雷動，佩服他的勇氣。
阿湛只覺得同學們很無聊。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阿湛望著窗外搖晃的大樹，無心聽課。
他在等著下課鈴聲，等虞夢來接他。
語文老師察覺到阿湛開小差，讓他站起來回答問題。
小學的題目對他來說很簡單，畢竟他都在虞夢的書本里看過。
語文老師沒法，只好讓阿湛坐下。
放學鈴聲響了，阿湛第一個沖出教室。
“虞湛！虞湛！”
阿湛停下腳步，回頭。
“還記得我嗎？體育委員?！敝苋卦職獯跤酰⒄颗艿奶?，差點就沒追上。
“周蓉月，我叫周蓉月?！?/p>
阿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身離開。
“等……等一下，我還有話沒說完呢……關于籃球……”
周蓉月喘了口大氣，開始組織語言。
阿湛心不在焉望了校門口一眼，見虞夢還沒來，于是勉為其難地聽周蓉月說完。
“很高興你能加入女籃，以后課間我會帶你一起打籃球，我們爭取拿第二名哦！”
阿湛才不關心第幾名，耳朵里自動放大虞夢的呼喊聲。
“哥哥！”愉快地飛奔入懷。
虞夢臉上漾著笑意，拍拍阿湛的背。
“姐姐好！”周蓉月抓著書包帶子，禮貌地問了聲好。
“我叫周蓉月，是虞湛的同學。”
虞夢回了聲你好，見周蓉月個子高高瘦瘦，梳著高馬尾，笑起來很是活潑開朗。
她本來還擔心阿湛第一天上學不適應環(huán)境，怕他被孤立，沒想到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哥哥，我們快回家吧?！?/p>
阿湛牽牽手，等不及要離開。
周蓉月眨眨眼，小心翼翼問了一句:“為什么你要管你姐姐叫‘哥哥’？”
其實是個正常人都會有疑問，周蓉月不是第一個人。
“啊……是我讓他這么叫的，這是我們家的習慣，哈哈……”虞夢亂解釋了一通。
阿湛不以為然，他就想知道虞夢要怎么解釋。
除非她見一個人就解釋一遍，否則總有一天阿湛會叫她，姐姐。
虞夢載著阿湛回家，一路上問他第一天上學的感受，有沒有和同學和睦相處，有沒有交到好朋友。
“沒有，同學們都不理我?！?/p>
“什么？為什么不理你？”虞夢握緊車把，皺起眉頭。
“因為我是插班生?！?/p>
怒氣驟然涌上心頭，現(xiàn)在的小朋友都這么排外嗎？
“那今天放學那個女孩，不是你的好朋友嗎？我看她好像對你很好啊，而且非常有禮貌?！?/p>
“她是體育委員，因為我報名了籃球，她只能和我說話?！比鲋e如魚得水。
“好吧……”
車輪磕到了一塊小石頭，兩人從坐墊上一顛，還好沒摔倒。
虞夢心不在焉，還在為阿湛被“孤立”的事氣惱。
“哥哥……小心點……”阿湛摟緊虞夢的腰，眼眸閃閃明亮，在虞夢背后偷笑。
什么孤立，都是他編的。
實際上同學們對插班生都很感興趣，一下課就圍在阿湛身邊問東問西，是阿湛不喜歡跟他們說話而已。
只有讓虞夢心疼，她才不會忽視他。
回到家里，虞夢還在為阿湛被“孤立”的事不開心，她想不明白，阿湛又聰明又漂亮，一定是他的同學們沒眼光。
阿湛反而反過來哄虞夢，說自己一定會努力融入集體，和同學們成為好朋友。
虞夢的心瞬間軟成一片，覺得阿湛又懂事又善良，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寶貝。
因為國小和一中都是食堂制，阿湛和虞夢中午都不回來吃飯。
虞夢早上都會早起，煮一鍋粥，泡兩瓶奶放在保溫盒里，然后讓雪花照顧虞茉莉和虞念。
為此，虞夢還特意訓練了雪花一段時間，感嘆它不愧是警犬，學東西又快又安全。
自從殷衡替自己還了債，虞夢手頭上的錢就有所富余。
她花了點錢請工匠叔刷墻貼地，還給屋子里裝了隔間，現(xiàn)在房間是房間，廚房是廚房，看起來是個像樣的家了。
大課間，阿湛打完籃球坐在臺階上休息。
他覺得打籃球很好玩，比踢毽子有趣多了。
周蓉月大汗淋漓，把籃球放在一邊，也坐在臺階上。
她見阿湛面不改色，完全不像運動過的模樣，心想女生和女生之間差別怎么這么大。
二十分鐘不間斷的運球投籃，他居然一點大氣也不喘。
二人望著操場黑壓壓的一片，大家都沐浴在陽光下進行體育鍛煉。
周蓉月指著隔壁籃球場那個高高胖胖的女孩，告訴阿湛那個女孩就是這一次女籃的對手。
“她哥哥范家寶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小霸王，誰要是欺負她妹妹啊，嘖嘖嘖……”周蓉月皺著鼻頭，“可就慘了?！?/p>
阿湛默默看了一眼那女孩的背影，拾起地上的籃球遠遠投進了一個三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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