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號上午,覃江大興機(jī)場。
抵達(dá)覃江的航班已經(jīng)安全著陸,機(jī)場出口處,各色文字的廣告燈十分搶眼,焦急等待的人們形態(tài)各異。
此時,一位靠著柱子閉目養(yǎng)神的少女吸引了人來人往的目光。
她兩手抱臂靠在柱子旁,腦袋歪歪虛倚,斜長的麻花辮垂至胸前,發(fā)尾綁著一條不知何年代的白色長絲帶。
清風(fēng)自來,細(xì)碎的發(fā)絲飛舞掃過長卷的睫毛,微微一顫。即便沒有睜開眼,也難以忽視這是一張冷艷無暇的美人臉。
蹲在她身下的,是一個埋頭畫圈圈的小可愛。
他半張臉埋在膝蓋里,手里拿著樹枝,借著地上的灰塵涂涂畫畫。
一雙漂亮的狹長眼眸精光閃閃,小男孩抬眼看向閉目養(yǎng)神的少女,又機(jī)靈一笑,畫出了她睡覺的模樣。
來往的旅客被這一幕吸引,不少人停下腳步問小男孩是不是哪個童星,而小男孩只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一個“噓”的動作,讓他們別打擾少女休息。
不一會兒,出口處人潮涌動。
小男孩丟下手里的樹枝,邁著腿就往里頭跑去,朝著遠(yuǎn)處那個高高佇立在人群中不茍言笑的帥氣少年,喊了一聲:“二哥!”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少年自帶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高高的個子尤為醒目,是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的氣宇不凡。
閉目的少女似是被這一聲“二哥”驚醒,慵懶的眸子還未睜開,險些栽倒在地。
她轉(zhuǎn)了個身,換個地方靠著,細(xì)眉明眸凝望,不像小男孩那樣將欣喜溢于言表。
但手上那迫不及待展開的擁抱姿勢卻將她的喜悅暴露在外。
“姐?!卑⒄恳皇中断卤嘲?,擁入懷抱。
虞夢被緊緊攬?jiān)趹牙铮U些透不過氣來,但又不忍心脫離,只好由著他抱得許久。
過路人的目光時不時停留,心想原來是一家人。
“怎么樣?還順利嗎?”虞夢揉揉他的腦袋,笑眼溫柔。
阿湛低頭享受撫摸,微微揚(yáng)唇:“很好。”
學(xué)校報銷了機(jī)票讓阿湛到北宜赴考,看他這信心滿滿的樣子,肯定考得很不錯。
“那看來是十拿九穩(wěn)了?!庇輭粽{(diào)皮眨眼,心照不宣。
阿湛盯著她笑得寵溺,附在耳邊輕聲道:“不是,是十拿十穩(wěn)。”
趁機(jī)在臉頰落下一吻。
虞夢心一跳,看著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弟弟紅了臉:“這么多人!”
“那沒人再?”刻意拉長尾音。
笑罵:“你都多大了,不害臊!”
虞念看看虞夢,又看看阿湛,爭寵道:“二哥抱?!?/p>
二人低眼,都忘了還有個小蘿卜頭。
阿湛單手抱起虞念,說他好像又沉了不少。
“可不是嗎,天天回來都喊肚子餓,我尋思著也沒虧待他呀,畫畫還費(fèi)肚子嗎?”
虞念報了畫畫興趣班,每周末都要學(xué)習(xí)畫畫,還說畫畫費(fèi)體力,以前吃一碗,現(xiàn)在能吃三碗。
虞夢尋思著再這么吃下去,他怕是要橫著長。
阿湛哄道:“沒事,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也吃得多,多吃能長高?!?/p>
“他和你能一樣嗎?你以前是清水白菜,他是頓頓吃肉,現(xiàn)在的小孩太有福氣了,從來沒吃過苦頭?!?/p>
虞念眨眨眼:“大姐,苦頭是什么?有鴨頭好吃嘛?”
“我看你的頭才比較好吃!”
虞念縮到阿湛肩窩里:“大姐好壞?!?/p>
虞夢見他趴在阿湛肩頭上乖得不行,心想壞就壞吧,反正她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是你大姐,不管是好是壞你都要聽我的話?!?/p>
虞念埋頭晃腦,趴得更緊:“我不要,我聽二哥的?!?/p>
生氣打他的小手:“那你二哥還聽我的呢,四舍五入你也得聽我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不聽你的,略~”
虞念趴在阿湛肩頭上朝后方的虞夢做鬼臉,一副“你現(xiàn)在拿我沒辦法”的欠揍樣。
虞夢:“你別蹬來蹬去,小豬頭,等會你二哥抱不動了?!?/p>
“我不是小豬頭,我是小寶貝,我是小寶貝!”
暈,他總能說出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接機(jī)結(jié)束,三人坐車回到江平鎮(zhèn)。
虞夢把虞念扔到美術(shù)室里:“乖乖畫啊,晚上來接你?!?/p>
虞念跺跺腳,拿著畫筆屁顛屁顛跟老師后面走了。
兩人作伴回去,虞夢心想等七月份阿湛應(yīng)該就能收到錄取通知書,到時候住處又是一個棘手的地方。
“姐姐快高考了。”
是啊,她馬上就要高考了,還剩半個月就要和這個地方說再見了。
她想考到北宜市,等阿湛被九中錄取,家里的兩個大孩子就不在江平鎮(zhèn),那虞茉莉和虞念可怎么安頓。
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很難。
簡單點(diǎn)就是全家都搬到北宜市,找個能住的地方就行。
可難就難在他們兩個人和北宜市前不沾親,后不帶故的,托誰去找個能住的地方呢。
這么一想,還真的有路子。
虞夢回到家里打開電腦,聯(lián)系上“流浪的小孩”
“他可靠嗎?”阿湛俯在桌前,看兩人的聊天記錄。
“總歸是要試試看的,說不定他就有辦法呢?!?/p>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么一個“網(wǎng)友”是北宜市的人,接下來只能看天意了。
“流浪的小孩”表示自己會幫忙看看,兩個月內(nèi)給出回復(fù)。
還發(fā)了一個很土的表情包。
阿湛有些嫌棄,問道:“姐姐,你和他聊了這么久,沒問過他的名字嗎?”
虞夢搖頭,她和“流浪的小孩”只有生意關(guān)系,兩個人都沒有透露出除此以外的任何信息。
又收到了一個“ok”的表情包,依然很土氣。
阿湛:“他可能是個老人家。”
虞夢指著土味表情包笑道:“是因?yàn)檫@些表情包嗎?”
轉(zhuǎn)念一想,有可能,因?yàn)樗恢庇X得“流浪的小孩”不論是打字語氣還是發(fā)的表情包都很老派。
有時甚至給人一種他很想融入年輕人,卻始終無法融入的違和感。
合上電腦,醫(yī)院打來電話,虞茉莉表示想回家。
兩人又去了一趟醫(yī)院,虞茉莉在醫(yī)院治療已有一年多,現(xiàn)在除了下半身癱瘓,整個人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
精神挺正常,但是開不了口。
開不了口也挺好,虞夢就想著這樣照顧她到老死也沒問題,至少她現(xiàn)在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