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下過雨，村外面有一條沒有修的泥路坑坑洼洼，兩人推著輪椅走了條遠路。
或許是太久沒有回來過，虞茉莉?qū)χ苓叺囊磺谐錆M好奇，傻傻的模樣看起來和三歲孩童沒兩樣。
她從前是多么聰明的一個人，雖然從事的是那種燈紅酒綠不入流的行業(yè)，但也算兢兢業(yè)業(yè)一步一步往上爬。
什么職業(yè)都分個三六九等，就算是這種行業(yè)也不例外，并非往那一躺就有大把的錢花。
可惜她那聰明和心思都不用在正道上，鉆研男人的心思和興趣倒是很積極。
妝越來越濃，煙越抽越狠，酒越喝越多。
這是后來虞夢對她僅有的印象，用身體換來的錢，最后還要用錢加倍還給身體，不值得。
村里幾個蹲在石墩上嘮嗑的大嬸看見他們走過來，也噓寒問暖兩句，說虞夢很懂事。
她們還和虞茉莉打了招呼，但虞茉莉沒有回應(yīng)，她的眼神空空，不知在想什么。
常年農(nóng)作的大嬸們皮膚黝黑，嗓門也大，那吼一嗓子能從村里傳到村外，偏偏虞茉莉整個人放空似的，兩耳不聞。
偶爾有兩只蝴蝶飛到她周圍，落在頭發(fā)上，她才會露出淡淡的笑容。
人傻了，心也跟著恢復出廠設(shè)置。
“要什么？”虞夢看著她手指的方向，是劉嬸家栽的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種，紅黃金白小小的一朵，遠遠就能聞到香。
虞夢和劉嬸打了聲招呼，摘了朵金色的花。
“戴……”虞茉莉傻傻的戳戳腦袋，只能說一個字。
她松松散散綁著低馬尾，花根插上就落了，于是虞夢給她夾在耳后。
虞茉莉的眼底泛著淡淡笑意，聽到虞夢夸她漂亮，笑容又深了幾分。
“我推她過去，阿湛，你去開門吧?！?/p>
小破樓已經(jīng)沒有其他住戶，以防萬一，就在門口裝了扇鐵門，那門是阿湛和工匠叔一起裝的，他帶了鑰匙。
輪椅上樓太考驗體力，這一上還是四樓，于是兩人準備合力將虞茉莉抬上去。
這一抬，卻發(fā)現(xiàn)樓道口有幾道稀稀落落的腳印。
腳印沾了泥水，從一樓到二樓逐漸往上，越來越濕，看起來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虞夢和阿湛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勁，這腳印很大，不像是房東老太太的腳印，而且外面裝了鐵門，這人能進來，肯定是翻進來的。
這么一綜合，是個男人。
只有上去的腳印，說明那個人還沒下來，他肯定在屋子里。
兩人把虞茉莉移到樓下盆栽旁邊，躡手躡腳上了樓。
果不其然，腳印直達四樓。
阿湛抓起樓道拐角留下的麻繩，打圈握在手中，等著把那人綁起來。
自從上回虞念玩火，虞夢就意識到小樓存在安全隱患，于是買了滅火器放在樓道，今天也算是能當個武器派上用場。
她腳步很輕，悄悄上了四樓，在門縫里探尋。
屋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一陣比一陣大，甚至還有摔碎的聲。
虞夢躲在角落盲區(qū)從門縫里探去，終于看見那個人的背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
轉(zhuǎn)過半張側(cè)臉，潰爛恐怖。
是趙元！
他手里握著的應(yīng)該是防身的刀，踢桌翻椅，兇相畢露，懷里揣著幾沓紅色鈔票。
等到把家底翻得差不多，他才準備收手。
虞夢趁機繞到門后，抱著一瓶滅火器，和樓道口的阿湛對視一眼，點頭。
大門一開，只聽“滋滋”——白沫噴臉
趙元滿臉粉末，護住雙眼，手中的刀掉落，在原地張牙舞爪大嚎。
虞夢伸腿絆了他一腳，趙元整個人滾到樓道下，被阿湛一條麻繩勒住脖子，青筋暴起。
他掙脫開繩子，沖樓下連翻帶滾，懷中的鈔票落得樓底都是。
阿湛追他到樓下，見他推倒虞茉莉的輪椅從大門口狼狽逃跑。
“別追了，直接報警吧！”虞夢扶起倒地的虞茉莉，沖阿湛喊著。
阿湛停下腳步，依舊心有不甘。
這個趙元是曾經(jīng)挾持過虞夢，并且還想殺他的人！
他們都沒有想到趙元這么快就被放出來，甚至明目張膽入室偷盜，與警局那邊聯(lián)系后才確定趙元確實是因為表現(xiàn)良好提前出獄。
出來還沒一個月竟然又干起犯法的事情，這一回僥幸讓他跑了，下一次絕對不能放過。
虞夢把落在樓道的鈔票撿起來，趙元應(yīng)該還拿了一些錢放兜里帶走了。
虞茉莉不經(jīng)嚇，被趙元這一推嚇得面色發(fā)白直掉淚，虞夢哄了好一會她才冷靜下來。
她媽現(xiàn)在智商恐怕只有二十五，一切哄小孩的招數(shù)在她身上都有用。
虞念畫畫課結(jié)束后，回家時看見虞茉莉很高興，還說要給他媽媽畫一幅最漂亮的肖像。
小屁孩現(xiàn)在可牛氣了，學了點東西就能現(xiàn)學現(xiàn)賣，偏偏還真畫的有模有樣，能抓住人五官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點畫肖像。
他說阿湛最好看的是眉眼，虞夢最好看的是笑容。
可惜他大姐的笑容比較少，因此他沒能把虞夢的肖像畫完。
觀察了五六天，虞茉莉的狀況才算完全穩(wěn)定，于是虞念開始著筆。
他說:“媽媽最漂亮的也是笑容。”
虞茉莉每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微笑，然后虞念就會一筆一筆將她的形象繪在白紙上。
他的媽媽有一雙明亮的眼眸，眉毛細長有型，鼻梁高闊挺拔，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彎好像月牙。
“大姐，你看我畫的像不像？”
虞夢接過畫紙，形象躍然紙上，還差一張嘴就能完成。
虞念笑得燦爛:“等媽媽下一次笑得更漂亮的時候，我的畫就完成了?！?/p>
虞夢拍拍他的小腦袋，想看虞茉莉笑還不簡單，給她穿漂亮衣服，帶她出去玩不就可以了。
想法一出，他們就準備趁著考試前帶虞茉莉出去逛一逛。
隔天，天氣晴朗。
虞茉莉穿著那件虞夢答應(yīng)送給她的黑色長裙，安靜坐在輪椅上。
輪椅行過田野高亢，風吹麥浪。
被火燒過的焦土翻新后，虞夢早早就把地轉(zhuǎn)讓出去，她如今已經(jīng)沒有閑暇再打理田地。
四人來到鎮(zhèn)上的**公園，在公園的小路上走走停停。
這里有一片湖水，波光粼粼。
虞夢小的時候會偷偷躲在這里，因為她覺得虞茉莉好像很喜歡坐在湖邊抽煙。
她會抬起頭看遠方的夕陽漸遠，然后掐斷煙灰，扔進湖里。
或許這是唯一一個能讓她卸下防備的地方。
五月份，公園的茉莉花開了，花香襲人，虞念喊著要摘花，于是阿湛就抱著他到前面摘。
湖水流淌，波瀾不驚。
天山日暮，金輝漸長……
剎——
伴隨著刺耳的漂移聲，一輛面包車左右亂撞，直沖向前。
虞夢推著輪椅躲避不及，忽然腹部被一陣猛推，整個人摔了出去。
嘭！
血花肆濺，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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