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的腿剛換過藥,還好不是特別嚴重的骨折,不過膝蓋那塊燒傷的地方恐怕會留下疤痕。
虞夢坐在病床邊,手里拿著半個蘋果,邊啃邊盯著阿湛看,看他需要什么,自己也好第一時間拿給他。
“姐姐?!?/p>
“嗯?怎么了?”虞夢立刻從椅子上站起。
他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直到摸到虞夢的手臂才說:“我也想吃蘋果?!?/p>
口中的咀嚼一停,又迅速咽下:“我吃什么你都能聽得出來呀?!?/p>
她覺得她弟真的神了,怎么不猜是梨子桃子,偏偏就聽出是蘋果。
他溫溫一笑,卻是看著前方道:“眼睛不好,耳朵當然要靈一點?!?/p>
聞言,虞夢把蘋果放到桌上,坐在床邊,將他修長的五指一節(jié)一節(jié)握在掌心,依舊神色擔憂:“阿湛,真的沒事嗎?”
雖然她剛才已經聽過他說不在意,可總覺得他還是有什么事放不下,會不會只是哄哄她?
“真的,只要姐姐陪著我就夠了。”
眼神認真且堅定:“陪,陪,肯定寸步不離的陪?!?/p>
她心想,阿湛都看不見了,怎么能不陪。
他細細揚起唇角,眼底的神色頗為滿意,再一次道:“我想吃蘋果?!?/p>
虞夢趕緊給他切了另外半個蘋果,耳邊又傳來一句:“姐姐喂我?!?/p>
他張開嘴,像個討食撒嬌的小孩,明明都是個大孩子,撒起嬌來卻一點也不違和,反而狠狠讓虞夢憐愛了一把。
虞夢給他喂了幾口蘋果,還是第一次湊這么近看他,莫名覺得他溫潤的笑意帶著幾分狡黠。
虞夢:“就想我喂你呢?”
挑了挑眉,大大方方承認:“是啊。”
虞夢想著他還能開玩笑,說明真的沒問題。
又想故意氣他,不給他喂食了,沒等放下手,卻見阿湛精準握住她的手腕,微微張開唇,殷紅的舌尖抵著唇齒,從她指尖咬過最后一塊蘋果。
指尖還沾著蘋果的汁液,彈一彈,黏黏的。
似有得逞的意味:“姐姐喂的蘋果好甜?!?/p>
怒嗔:“油嘴滑舌,快放手啦!”
阿湛似有若無地捏著她纖細的手腕,沒有放開,問道:“姐姐,真的沒有受傷嗎?”
虞夢下意識去捂額頭,又怕動作太大惹來懷疑,平靜道:“沒有?!?/p>
如果阿湛現在能看見,一定會笑她現在這幅怕被戳穿的慌張模樣。
不過沒關系,他看不見。
于是虞夢更加理直氣壯起來:“受傷的是你,趕緊乖乖躺著。”
可阿湛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手腕,反而趁著虞夢想起身之時借勢一掌撫上她的背,輕輕一用力,兩個人就這么貼緊。
抓住機會附在她耳后,如貓咪撒嬌般將鼻尖抵上敏感的頸肩脈絡,吸了口氣,輕聲道:“姐姐在說謊?!?/p>
溫熱的氣息在耳畔回蕩,似是絨羽搔癢難忍,偏又被強行摁著背部不能起身,一瞬間耳根發(fā)燙。
她還愣在“說謊”二字中,渾身軟的沒有動作,仿佛想起昨夜火光中,那瀕臨死亡的一吻。
輕輕的,如浮云般的細吻,她還沒有問。
或許只是不小心的動作。
腦海中的想法一瞬消散,來不及多想,開口掩飾:“你怎么知道我說謊,你又看不見?!?/p>
“我聞到了?!?/p>
又刻意將鼻尖往頸窩埋下幾分,撓的她渾身發(fā)癢,仍是肆意橫行。
“姐姐說謊的時候……”停頓,挑逗道:“不甜了。”
她只覺得阿湛越說越離譜,一會聽力非凡,一會嗅覺不同尋常,最重要的是他還緊緊掛在自己身上不放。
她又不是衣架!
一顆亂撞的心被撓的無處安放,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明明不想再讓他肆意妄為,卻又找不到理由拒絕一個受傷的病人。
阿湛分明感覺到她在撩撥下躁動不安,卻又舍不得拒絕他的任何要求,眸底的墨色配合的有笑似沉,濃濃的化不開,只低沉著嗓笑了一聲。
他現在還不能做什么。
卻又愛上了戲弄她的感覺,故意開口道:“姐姐,你的耳朵好像很燙。”
虞夢立刻捂著耳垂,空了懷抱,呼吸瞬間通暢:“你靠那么近,我能不熱嗎!我快熱死了,熱死了……”
一邊說著熱,一邊給自己扇風。
真的挺熱,大夏天的穿著病號服誰不熱。
虞夢正呼吸吐納,想趕走身上的熱量,卻見到病房門一開,推進來一個病人。
醫(yī)生把她抬到病床上,門外就跑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這樣的打扮,虞夢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
那女孩梳著兩條臟臟的麻花辮,一身布衣破了好幾處都打上了補丁,灰頭土臉,渾身上下只有腳上的鞋還算是能看。
是一雙完好的運動鞋,但鞋面還是沾了很多灰。
小女孩一直不敢哭出聲,坐在病床前默默流眼淚。
虞夢扶著阿湛先躺下,他聽到聲音,問道:“怎么了?”
“沒事,隔壁床來了病人?!?/p>
虞夢的聲音輕輕的,怕打擾到人家。
老李頭估計是回到病房沒看見虞夢,知道她肯定去找阿湛,于是尋到五樓來。
他進門的時候左手牽著虞念,右手拿著虞夢的手機:“就知道你到這來了,電話?!?/p>
老李頭也發(fā)現隔壁床來了病人,嗓門便沒那么大,只把手機遞給虞夢,音量變小:“是個律師給你打的,記得回。”
那肯定是傅律師打的,應該是關于趙元一案上訴的問題。
她本來今天就能到北宜市和傅律師商討,可惜事發(fā)突然,一時半會根本過不去,只能委托他幫忙上訴。
她關上病房門,到門口回了電話。
傅律師幾乎是一秒就接通。
“喂,傅律師,很不好意思,我家這里出了點狀況,一時半會可能過不去……”
……
“什么?證據不足?”
傅律師:“是的,只憑一把有指紋的刀遠遠不夠,除非你能找到更有力的證據,我們才能夠繼續(xù)上訴?!?/p>
“好的……我會盡量……”
掛斷電話轉身,虞夢嚇了一跳。
阿湛不知何時下了床,摸索著墻壁就站在門口。
虞夢往里面探去:“老李頭呢?怎么沒扶你?”
“我一個人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