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秘書歪過腦袋,此刻的她和往常的模樣大不相同,平常她就像是個職業(yè)女性,不論是說的還是做的都一板一眼,極為官方。
可如今的她卻添了幾分人情味,虞夢問:“你想和我談什么?”
其實她已經(jīng)猜到了,邱秘書剛才在病房里肯定是沒和阿湛談好,阿湛不愿意回去。
想到這,虞夢心里多了一絲安慰,至少阿湛和她的心是一樣的。
邱秘書沒有直接說要談什么,而是再次看向那片海域,海風將她的聲線吹得有些顫抖:“他就是在這個地方走丟的?!?/p>
“他?”
邱秘書:“阿湛,你的弟弟。”
“在這?”虞夢不解。
邱秘書笑了笑:“碧水灣是照著少爺走丟的那片海灣建的?!?/p>
“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殷家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董事長留下來的所有產(chǎn)業(yè)將來都會是少爺?shù)?,而他也只有少爺這么一個兒子而已?!?/p>
“董事長和夫人很恩愛,他們要找小少爺絕對不是為了名利,也不是因為非要一個繼承人才強行帶走他……”
“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只有我一個人來嗎?因為董事長快不行了?!?/p>
聽到這,虞夢心里有些抽痛。
“外面的新聞報道不過是掩人耳目,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事實,董事長在找小少爺?shù)倪^程中心力交瘁,無奈之下只好求助一些偏術,在各個地方建造這片海域,不止北宜有,其他地方也有,不過在前兩年,已經(jīng)停工了?!?/p>
虞夢:“為什么?”
“因為兩年前,你的弟弟虞湛就已經(jīng)和我們董事長相認,就是那一次,你和魏江河被困在大樓中。”
“那一次他不愿意走,董事長覺得他當時年輕氣盛,干脆放任他再在這里留兩年,等嘗了苦頭,就會愿意跟我們回去?!?/p>
他這十幾年來遭受的最大變故,可能就是這一次,差點連命都丟了。
邱秘書:“但他不想走,因為你?!?/p>
“虞夢,你給不了他好的一切,你甚至還有一個親生弟弟要照顧,你沒有辦法給他一個好的未來。”
她有些動搖,邱秘書又道:“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他在你家里住了這么多年,對你們多少是有些不舍,但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他真正的家人在等他,你懂得的對嗎?”
他真正的家人找了他這么多年,夫妻恩愛,也沒有家族牽絆,不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阿湛回到殷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虞夢:“……我要怎么做?”
“讓他徹底斷了對你們的留戀,還有,對這個地方的留戀?!?/p>
……
虞夢最終還是在合同上簽了字,等到阿湛離開,他們就徹底斷了聯(lián)系,她再也不會打擾他的生活。
茫茫人海,就當是一場羈絆,以后再無瓜葛。
虞夢辦理了出院手續(xù),最近也沒有去醫(yī)院,反而是虞念守在他病床前寸步不離。
他對他二哥的執(zhí)念更深,小孩子的喜歡往往是最單純的,所以他總是在病房里守著,給阿湛講故事,為他畫畫。
“看,這是我,這是大姐,這是你?!?/p>
虞念指著畫紙上的三個小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嗎?”
阿湛只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只要你聽話,什么都能實現(xiàn)?!?/p>
“真的嗎?什么都能實現(xiàn)?”
阿湛:“真的,二哥會幫你實現(xiàn)?!?/p>
虞念溜下椅子,把畫紙塞進阿湛的懷里:“二哥,時間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p>
虞夢一直在病房窗口看著里面的一切,她每天送虞念來醫(yī)院,再來接他回家,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兩三天。
虞念纏著她,讓她和美術館打電話,說要再在家里住一段時間,等阿湛能出院了,他再回美術館。
小孩子總是需要一個保證,以為發(fā)過誓就一定不會毀約,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善意的謊言。
可是善意的謊言本質上也是謊言不是嗎,阿湛答應他的永遠不離開也是這樣。
他知道虞夢每天都在門外,但她一直沒有進來,以至于他無數(shù)次在想邱秘書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她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舍不得
他想問虞夢,是不是不敢面對她,還是說已經(jīng)做好了拋棄他的準備。
直到這一天,邱秘書再次來到他面前,讓他親眼看著那一份合同,虞夢親手簽下的合同。
邱秘書不為所動:“你撕吧,我這還有?!?/p>
他只是定定的看著那兩個大字,揉皺:“她自愿的?”
言下之意:不是你們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逼她簽的?
邱秘書:“當然,我們不會做那種事,是她自愿的。”
“為什么?”他自顧自的問:“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她,她不會占有不屬于她的東西,對嗎?”
阿湛看了她一眼,笑得冰冷。
“換句話說,她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你不想成為她的累贅對嗎?”
邱秘書將眼神移到他那一雙被石膏纏住的腿上:“你根本無力阻止這一切,她也是。”
“或許你需要看看這個?!?/p>
邱秘書遞給阿湛很多照片,他醒來時,沈嘉一事已經(jīng)被平息了,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現(xiàn)在再看這些照片,才發(fā)現(xiàn)原來虞夢經(jīng)歷了這么多。
邱秘書指著照片上的某一個人說:“這個人你應該很眼熟吧?”
是林婷。
一個不斷給虞夢使絆子的人,照片里她已經(jīng)被抓起來,因為事發(fā)當天,沈嘉打電話和她求救,而林婷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然后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也是她找了警察上山搜尋沈嘉,是她和沈一宏吹耳邊風,把虞夢往死路上逼。
其實從頭至尾,她只是張張嘴,甚至沒有拿起刀,也沒有殺過人,卻傷害了沈嘉,傷害了虞夢。
為什么她能輕而易舉就把人定罪,因為她背后是沈一宏,是一座大靠山。
“如果這一次我沒有替虞夢解決這件事,你認為你能干什么?”
邱秘書笑了笑:“你什么也干不了?!?/p>
“你以為留在她身邊是保護她,卻不知道你的保護其實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今天你是比沈一宏更厲害的存在,她這種小角色還能靠近得了虞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