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一片死寂，昏黃的燈光搖搖欲墜?？諝饫锸茄?、藥劑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像一只看不見的手死死掐著所有人的喉嚨

左航站在門口，臉色平靜，聲音低而壓抑

左航佳鑫，跟我一起

鄧佳鑫愣了一瞬，眼神里閃過猶豫

左航給你三分鐘

左航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出病房，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盡頭

房間里，只剩鄧佳鑫和張澤禹他們四人?？諝庀袷悄塘艘粯?/p>

鄧佳鑫垂下眼，聲音發(fā)緊

鄧佳鑫四樓右側(cè)……那里，可能有你們想知道的東西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出門，留下一串凌亂的腳步聲

童禹坤我們該信還是不該信？

童禹坤皺眉，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和自己說話

張澤禹看著門口，眸光一暗

張澤禹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們必須信任他一次

朱志鑫我怕佳鑫后期有危險……

朱志鑫喃喃道，手心全是冷汗

穆祉丞抬起眼，聲音干澀

穆祉丞他都說了，知道真正秘密的人到最后全死了

張澤禹咬緊牙關(guān)，像是下定決心

張澤禹先去四樓

他們四人互相看了看，心頭各自帶著恐懼，卻還是一起往四樓走去。樓道里回蕩著他們急促的呼吸聲，像心跳一樣砰砰作響

四樓的右側(cè)，一扇門半掩著，里面昏暗一片。張澤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腳步輕得像踩在玻璃上一樣

病房里很空，只有一張破舊的病床和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灰色的包，布滿塵土，像是被遺忘在時間里的遺物

朱志鑫就是這個？

朱志鑫壓低聲音

張澤禹上前一步，將包拉過來，拉鏈“嗤”地一聲拉開。包里全是撕碎的紙片，邊緣凌亂，有的還沾著暗褐色的血跡

穆祉丞快，拼起來

穆祉丞手指都在抖

他們四個人蹲在地上，拼拼湊湊，紙片在地板上鋪開，像一副散落的噩夢。四人的呼吸越來越急，拼到最后一塊紙片時，每個人的眼睛都震驚地睜大了

那是一份報告

——被實驗者：蘇新皓、張極、余宇涵、張峻豪。死于非命

至于左航：保留

后面一大段潦草的文字，寫著關(guān)于藥劑、精神分裂與控制實驗的記錄，冷冰冰的術(shù)語像刀子一樣劃進每個人心里

穆祉丞他們……他們四個今天死？

穆祉丞的聲音發(fā)抖，幾乎成了耳語

朱志鑫整個人僵在原地，喉結(jié)滾動

朱志鑫不……不可能吧

張澤禹攥著報告，心頭翻涌的情緒幾乎要把他淹沒。他猛地起身

張澤禹我不信

他沖出病房，腳步在空曠的走廊里敲出一連串急促的回聲

拐角處，落日的光從破碎的窗子里透進來，染得血跡也溫柔了一瞬。張澤禹愣住了

張極正站在窗邊，身影單薄，像一只被困的野獸。地上是一瓶空掉的藥水，滾到他腳邊

張澤禹張極……

張澤禹心頭一緊，什么都顧不得了，快步上前，一把從后面抱住他

張極你瘋了嗎？

張極愣住，聲音沙啞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張極不怕我殺你？

張澤禹死死抱緊他，聲音顫抖卻堅定

張澤禹不怕。但我怕我再不抱你，以后就再也抱不到你了

張極手中的刀“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身子微微一僵

那一刻，他好像在混亂中找到了某個微弱的錨點，眼神一點點清明起來，笑容不再那么扭曲

張極別哭

張極抬手，輕輕擦去張澤禹眼角的淚

張極不是最煩我了嗎？我死了就可以換你自由了

張澤禹我不要自由！

張澤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哽咽

張澤禹我想要和你一起。我其實不討厭你，我只是……依賴你，因為我覺得你不會離開我

張極怔怔地看著他

張澤禹抬起頭，眼睛里是血一樣的紅

張澤禹張極，老子他媽愛你！

張極先是怔住，隨后低低笑了出來，笑聲里有一種破碎的溫柔

張極你也真是一個屬于我的小瘋子

他回抱住張澤禹，抱得更緊，像是抱住唯一的救贖

張極別怕，有我在

走廊盡頭，夕陽漸漸落下去，金色的光鋪滿他們的影子

張澤禹伏在他肩上，聲音啞得像破布

張澤禹左航說的對，如果真的想看清一個人，要仔細(xì)

張極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的光。那一刻，他不再是那個神智不清的“實驗體”，而只是一個被困住太久、終于有人握住手的少年

風(fēng)從破碎的窗戶灌進來，帶著血腥味，也帶走了瘋?cè)嗽旱狞S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