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陽光把校服裙曬得暖烘烘的,戴安娜·巴里第三次調(diào)整著頭頂?shù)慕z巾。今天沒用平時的紅繩,而是換了條香奈兒早春系列的櫻桃印花絲巾——上周母親從華盛頓寄來的"安慰品",因為她在電話里抱怨韓國食堂沒有正宗奶油蛤蜊湯。
"蠢死了..."她對著走廊窗戶的倒影嘀咕,英語口音不自覺冒出來,"誰規(guī)定轉(zhuǎn)學(xué)生必須穿本地校服..."
"那你可以回喬治城預(yù)科。"
一個冷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戴安娜猛地轉(zhuǎn)身,后腦勺的馬尾辮掃過肩頭。藍蝶倚在儲物柜旁,指尖轉(zhuǎn)著素描本,目光落在她頭上那價值600美元的絲巾上。
戴安娜感覺耳根發(fā)熱,迅速切換回韓語:"我、我只是說剪裁問題!這裙子長度根本不符合人體工學(xué)..."
藍蝶的嘴角動了動,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絲巾上精致的櫻桃刺繡:"你連泡菜盒飯都要管家特制,還在乎裙長?"
"誰說的!我昨天明明吃了食堂的——"戴安娜突然噎住,意識到被套話了。她鼓起臉頰,"你調(diào)查我?"
素描本嘩啦翻開,藍蝶展示出一幅速寫:戴安娜站在校門口,正把食堂發(fā)的辣白菜偷偷倒進垃圾桶,背景里停著輛黑色奔馳,穿制服的司機恭敬等候。
"只是恰好看到。"藍蝶合上本子,"就像你'恰好'每天經(jīng)過我的溫室。"
戴安娜的紅絲巾在陽光下像團小火苗。她突然拽住藍蝶的手腕:"跟我來。"
穿過兩棟教學(xué)樓和一片櫻花林,戴安娜在一棟歐式建筑前停下。國際部休息室的銘牌閃著金光,她刷卡開門,拽著藍蝶闖進空無一人的空間。
"看好了,溫室小姐。"戴安娜踢掉皮鞋,光腳踩上真皮沙發(fā),從Gucci書包里倒出五花八門的畫具——意大利進口水彩、德國松鼠毛筆、甚至還有盒鑲金邊的礦物顏料,"這些才叫'特權(quán)階級的作弊道具'。"
藍蝶的瞳孔微微擴大,手指懸在那些顏料上方不敢觸碰:"你...真的會畫畫?"
"當然不會。"戴安娜突然泄氣地坐下,絲綢裙擺鋪開像片紅色花瓣,"我父親說藝術(shù)是給閑人玩的。"她拿起那盒金顏料,自嘲地晃了晃,"就像這些,只是裝飾品。"
陽光穿過落地窗,照見顏料盒上積攢的薄灰。藍蝶突然單膝跪在沙發(fā)前,抓住戴安娜的手:"周三放學(xué)后,帶這些來溫室。"
"誒?但是—"
"我教你。"藍蝶的拇指擦過她掌心的顏料漬,"用行動告訴你父親,藝術(shù)需要比金融更瘋狂的專注力。"
戴安娜發(fā)現(xiàn)藍蝶的指甲縫里藏著永不褪色的鈷藍,像某種身份印記。她反手握住那只傷痕累累的手:"成交。不過..."突然露出狡黠的笑,"你得先告訴我,為什么速寫本第37頁畫的是我打瞌睡流口水的樣子?"
藍蝶觸電般抽回手,素描本啪地掉在地上。戴安娜趁機撲過去搶,兩人滾在沙發(fā)上一陣混亂。糾纏間她聞到藍蝶發(fā)絲間松節(jié)油的味道,混著自己絲巾上的玫瑰香水,奇異又和諧。
"你們在干什么?"
嚴厲的女聲從門口炸響。教務(wù)主任金女士瞪著她們,目光在戴安娜凌亂的絲巾和藍蝶泛紅的臉頰間來回掃視。
戴安娜瞬間切換成模范生模式,流暢地跳下沙發(fā)鞠躬:"老師好!我們在討論國際文化節(jié)的企劃。"她暗中掐了把藍蝶的后腰,"對吧,藍蝶同學(xué)?"
藍蝶僵硬地點頭,趁機把掉出的速寫頁塞回本子。金女士狐疑地打量著滿沙發(fā)高檔畫具:"巴里同學(xué),國際部不代表可以違反校規(guī)。還有你,"她皺眉看向藍蝶,"普通部學(xué)生怎么進來的?"
戴安娜突然挽住藍蝶的手臂,甜甜一笑:"是我邀請的呀。家父上個月剛向校董事會捐贈了新美術(shù)教室,說要加強兩部交流呢~"她故意讓華盛頓口音的韓語顯得更夸張,"需要現(xiàn)在打電話確認嗎?"
金女士的表情頓時復(fù)雜起來。五分鐘后,她們被"禮貌請出"休息室。走廊拐角處,藍蝶突然按住戴安娜的肩膀:"你剛才..."
"騙她的啦。"戴安娜吐吐舌頭,"我爸確實捐了樓,不過是為了讓我免晨跑。"她突然發(fā)現(xiàn)藍蝶貼得極近,能看清對方睫毛上沾著的鉛筆屑。
"不,"藍蝶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你保護了我。"
遠處上課鈴響起,戴安娜卻覺得耳膜嗡嗡作響。她低頭發(fā)現(xiàn)兩人的手不知何時又握在一起,她的絲巾纏在藍蝶腕上,像條紅色的紐帶。
"喂,"她突然用英語小聲說,"You're my secret too."
藍蝶怔了怔,突然用帶著韓國口音的英語回應(yīng):"Then stop wasting my time, princess." 說罷拽著她的絲巾向教室跑去,陽光下兩個少女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昂貴絲綢與洗白的T恤在風中翻飛。
戴安娜心想,或許父親說錯了一件事——有些東西,確實值得像瘋子一樣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