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劍閣的晨霧中,一道青影如行云流水般穿梭于七十二把懸劍之間。蕭嶼澈指尖凝氣為劍,每一招都帶起細微的流光,與四周古劍產(chǎn)生奇妙共鳴。這是紫胤真人單獨傳授她的"萬劍朝宗"心法,據(jù)說能溝通天下名劍之靈。
"劍意不夠凝練。"
清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紫胤真人不知何時已立于劍閣最高處的試劍臺上,白發(fā)如雪,衣袂飄飄。他指尖輕抬,一道劍氣破空而來,精準地點在蕭嶼澈手腕處。
"這一式'星河倒懸',重意不重形。"真人飄然而下,落在她身側(cè),"你太執(zhí)著于招式完美,反而失了劍心。"
蕭嶼澈收勢而立,鼻尖沁出細密汗珠:"弟子愚鈍。"
紫胤真人目光在她臂上的火焰紋停留片刻:"非也。你天資卓絕,只是..."話未說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向上一帶,"心不靜。"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蕭嶼澈猝不及防。她本能地旋身后仰,卻不料紫胤真人同時撤力,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電光火石間,一股柔和力道托住她的腰肢——真人竟瞬移而至,一手攬住她,一手輕點她眉心。
"分心了。"
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蕭嶼澈從未如此近距離觀察過這位劍仙——他的瞳孔竟是極淺的琥珀色,像是封存了千年光陰,此刻卻因映著她的影子而顯得生動起來。
紫胤真人先移開視線,松手退后:"今日到此為止。"
蕭嶼澈正欲告退,忽聽真人又道:"明日酉時,帶上你的琴。"
她愣在原地。自己會琴藝這件事,從未在天墉城展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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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師妹!"
蕭嶼澈剛走出劍閣,就被風晴雪攔住了。藍衣少女神秘兮兮地拉著她往藥廬跑:"快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
藥廬里,襄鈴正對著一本古籍抓耳撓腮。見二人進來,小狐貍精立刻舉起書:"蕭姐姐你看!這個圖案和你手臂上的好像!"
那是一本《山海異聞錄》,其中一頁描繪著某種上古圖騰,確實與火焰紋有七分相似。旁邊注解寫著:"赤炎紋,相傳為女媧族后裔印記,可御萬火,鎮(zhèn)邪祟。"
"女媧族?"蕭嶼澈心頭一跳。難怪這火焰紋能與焚寂劍共鳴。
晴雪湊近觀察她的手臂:"屠蘇哥哥煞氣發(fā)作時,身上也會浮現(xiàn)類似紋路...你們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
"我娘親說,有緣分的人才會長一樣的印記!"襄鈴天真地眨著眼,"就像我和屠蘇哥哥都有尾巴...??!"她突然捂住嘴,意識到說漏了秘密。
蕭嶼澈忍俊不禁,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這件事暫時保密好嗎?尤其是別讓歐陽少恭知道。"
"那個壞味道的叔叔!"襄鈴皺起鼻子,"他昨天還問我關于蕭姐姐的事呢!"
晴雪和蕭嶼澈同時警覺:"他問什么了?"
"問蕭姐姐平時喜歡什么,和誰走得近..."襄鈴歪著頭回憶,"還問紫胤真人對蕭姐姐好不好..."
蕭嶼澈與晴雪交換了個眼神。歐陽少恭果然在調(diào)查她!
入夜后,三個姑娘擠在藥廬里秉燭夜談。晴雪分享了她在幽都學到的秘術,襄鈴講述了青丘狐族的傳說,蕭嶼澈則編造了個"祖?zhèn)饔∮?的故事。當話題不知怎么轉(zhuǎn)到感情上時,襄鈴突然語出驚人:
"蕭姐姐,你是不是對紫胤真人也有意思呀?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大師兄時不一樣,但都亮晶晶的!"
晴雪一口藥茶噴了出來。蕭嶼澈手忙腳亂去擦,三個姑娘笑作一團。誰也沒注意到,窗外一片青色衣角悄然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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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酉時,蕭嶼澈抱著從市集淘來的古琴來到劍閣后的聽雨軒。紫胤真人正在亭中煮茶,見她來了,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高山流水》,會彈嗎?"
蕭嶼澈點頭,調(diào)弦起調(diào)。琴音如清泉流淌,在暮色中格外空靈。彈到一半,她忽然發(fā)現(xiàn)真人的茶案上擺著塊奇特的玉板,上面刻著與火焰紋極為相似的圖案。
紫胤真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此乃天墉城秘傳'劍心玉板',可測劍道天賦。"他推過玉板,"試試。"
蕭嶼澈單手撫琴,另一只手按上玉板。剎那間,玉板上的紋路亮起金光,與她手臂上的火焰紋交相輝映!更驚人的是,琴音不受控制地變得激昂澎湃,竟引動四周古劍齊齊嗡鳴。
"果然如此。"紫胤真人輕嘆,"你的靈力與天墉城開派祖師同源。"
蕭嶼澈愕然:"這...怎么可能?"
"千年之前,祖師爺有位紅顏知己,臂上亦有此紋。"真人目光悠遠,"后來那女子為鎮(zhèn)壓兇劍,以身殉道..."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急促鐘聲——是天墉城警訊!
"呆在這別動。"紫胤真人瞬間消失,只余茶香裊裊。
蕭嶼澈哪會聽話,立刻追了出去。只見劍坪上一片混亂,百里屠蘇被幾名弟子按在地上,焚寂劍脫手在一旁,劍身黑氣繚繞。他雙目赤紅,皮膚下似有巖漿流動,正是煞氣全面爆發(fā)的征兆!
陵越正在竭力壓制,卻被一道黑氣擊退。紫胤真人及時趕到,劍指連點屠蘇周身大穴,卻收效甚微。
蕭嶼澈不假思索沖上前,將燃燒著火焰紋的手臂按在屠蘇額頭。金光與黑氣激烈交鋒,她感覺自己全身靈力正被瘋狂抽取,卻咬牙堅持:"屠蘇...回來..."
奇跡發(fā)生了。屠蘇眼中的赤紅漸漸褪去,皮膚下的黑氣也被火焰紋逼回焚寂劍中。當他終于恢復清醒時,蕭嶼澈已力竭倒下,被紫胤真人一把接住。
"胡鬧!"真人聲音罕見地帶了怒意,手上卻輕柔地將她交給趕來的晴雪,"帶她去休息。"
陵越欲言又止地看著師尊,又看看昏迷的蕭嶼澈,最終只是沉默地扶起屠蘇。沒人注意到,遠處的樹影中,歐陽少恭正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中的青色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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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蕭嶼澈從混沌中醒來。手臂上的火焰紋還在隱隱作痛,卻多了一層清涼包裹——是紫胤真人的靈力。
"醒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陌生的竹舍里,紫胤真人正在案前翻閱古籍。見她醒來,真人合上書卷,取出一幅畫卷展開。
畫中是個紅衣女子,眉目如畫,臂上火焰紋栩栩如生。最驚人的是,那容貌與蕭嶼澈有七分相似!
"這是..."
"祖師手札中提到的女子,名喚'赤霄'。"紫胤真人目光復雜,"她臨終前將畢生靈力封入血脈,預言千年后會有傳人歸來完成未竟之事。"
蕭嶼澈心跳加速。難道她的穿越并非偶然?
真人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歐陽少恭今日來求見,邀你明日去青玉壇賞琴。"
"我不去。"蕭嶼澈脫口而出。
"去。"紫胤真人意味深長,"他既出招,我們便接招。"說著取出一枚白玉佩掛在她頸間,"此物可防攝魂之術。"
玉佩貼在皮膚上冰涼沁人,蕭嶼澈卻感到一陣暖意。真人這是在...關心她?
"師尊與那歐陽少恭..."
"舊怨未了。"紫胤真人罕見地打斷她,"明日無論聽到什么,記住——劍心澄明,則外邪不侵。"
蕭嶼澈鄭重點頭。當告退走到門口時,她鬼使神差地回頭:"師尊...為何獨獨對我這般關照?"
月光透過窗欞,在紫胤真人雪白的發(fā)絲上流淌。他靜默良久,才輕聲道:"因為你眼中的光...像極了當年的她。"
這個回答讓蕭嶼澈心頭一顫。她沒看到的是,當她轉(zhuǎn)身離去后,真人從袖中取出一支枯萎的紅梅,輕輕放在畫像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