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琴的事,你不用管。"
剛獲得新眼的趙吏被白幼安一封傳信叫了過來。
那封四方折紙在行駛的汽車里無火自燃,轉(zhuǎn)眼間就燒得干干凈凈,連灰燼都沒留下。
"看樣子,太歲肉確實是你賣的。那個挽琴,最近在上海灘出現(xiàn)過。"白公館后花園里,白幼安正坐在喬楚生特意為她搭建的秋千上輕輕搖晃。她手里捧著一本線裝書,頭也不抬地對突然出現(xiàn)在花園涼亭搖椅上的男人說道。
"出現(xiàn)過,但很快就走了。"趙吏閉著眼睛,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新?lián)Q的眼睛還不太適應(yīng)白晝的光線,即使帶著墨鏡,也讓他不自覺地微微皺眉。
"白來一趟?"白幼安"啪"地合上書本,終于抬眼看向涼亭方向。
"可能想對電車上的女工做些什么,但下手前出了些變故。"趙吏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慵懶,仿佛在談?wù)摻裉斓奶鞖狻?/p>
"你怎么知道?"白幼安驚訝地挑眉。這可是她轄區(qū)里的事,連她都不清楚細節(jié),趙吏竟然了如指掌?
"大小姐,你平時都不出門的嗎?"趙吏突然從搖椅上直起身子,墨鏡后的眼睛直視著白幼安,"最近那個電車案的案發(fā)現(xiàn)場,你沒去看過?"
"咳,我是個深居簡出的富太太嘛。"白幼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秋千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而且,四哥不讓我去那種嚇人的地方。"
趙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又躺回搖椅上“那地方的晦氣過了這么幾天,還能聞到”話音一頓,隨后又是調(diào)侃“您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他身上,墨色馬褂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處慘白的肌膚。
"誒,你眼睛好了?"白幼安突然注意到什么,秋千停了下來。雖然擺渡人失去肉眼后還能用鬼眼視物,但畢竟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如今有了這雙新眼睛,想必方便許多。
"嗯。"趙吏抬手碰了碰墨鏡,"阿金不想渾渾噩噩地活著,把眼睛送給我了。"
"這么說,你做了樁虧本的買賣。"白幼安意味深長地挑眉。
為了保住阿金,趙吏賣了太歲肉,換了金條,買了般若,還幫般若查明白牡丹死亡的真相。結(jié)果阿金卻選擇把眼睛給他,自己不愿茍活。而賣出去的太歲肉,反倒造出個禍害。
"不算虧本。"趙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好歹得了雙眼睛,頂多是出了點后續(xù)問題。"
"你這后續(xù),可是個大麻煩。"白幼安從秋千上站起身,裙擺隨風(fēng)輕揚,"要是讓阿茶知道,你怕是要被問責(zé)了。"
"無所謂。"趙吏仰頭看著梧桐樹葉間漏下的陽光,語氣淡漠,"我連靈魂都沒有,還怕什么。"
風(fēng)突然大了起來,吹得花園里的梧桐沙沙作響。一片落葉打著旋兒落在趙吏的墨鏡上,又輕輕滑落。
白幼安望著這個沒有靈魂的擺渡人,忽然覺得陽光下的他,比往日更加虛幻。
……
"幼寧還沒搬呢?"
白啟禮眉頭微皺,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暫時搬不了。"喬楚生站在一旁,雙手自然垂落,姿態(tài)恭敬卻又不失親近。"那公寓各方面條件都挺好,而且租金也不貴,所以……"
"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室,成何體統(tǒng)!"白啟禮猛地轉(zhuǎn)身,"她是想氣死我嗎?"
"噗——"
坐在沙發(fā)上看小說的白幼安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她合上手里的書,眼角彎彎,像只狡黠的貓。??
"您這話,聽著耳熟啊。"她歪了歪頭,故作思索狀,"好像是……我當初威脅要跟四哥私奔的時候,您說過的話?"
白啟禮瞪了她一眼,隔空點了點她,"你跟你姐,都是來討債的!"
"咳,我看姐姐現(xiàn)在狀態(tài)挺好的。"白幼安沖喬楚生眨了眨眼,笑容明媚,又轉(zhuǎn)頭對老爺子道,"每天生龍活虎,跟打了雞血一樣,要不您先看看再說?"
白啟禮哼了一聲,沉吟片刻,終于開口:"路垚,人怎么樣?"
他這話既是問從小和路垚相識的白幼安,也是問最近和路垚合作破案的喬楚生。??
白幼安剝了顆堅果丟進嘴里,慢悠悠道:"嘴毒,智商高,情商低,家世好,人有些幼稚。"
白啟禮目光轉(zhuǎn)向喬楚生。??
"貪財,但不好色。"喬楚生簡短評價。??
白幼安立刻接上,笑瞇瞇地補充:"至少現(xiàn)在看來,對姐姐沒什么興趣。"
白啟禮眉毛一豎,"你姐姐那么漂亮,他都沒興趣?他是想死嗎?"
"沒興趣還不行?"白幼安忍不住笑出聲,"要是有興趣,您不得擔心死啊?"
白啟禮瞪了她一眼,隨即對喬楚生一揮手:"楚生,派人盯著他們倆。如果那小子敢對幼寧出手,直接咔嚓"
他話沒說完,白幼安就故意逗他:"那要是姐姐對路垚出手呢?"
白啟禮冷哼一聲,斬釘截鐵:"也卡擦嘍!"
白幼安和喬楚生對視一眼,隨即同時笑出了聲。??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fēng)拂過,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