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沉默了一陣。
"聽說是黑鯊的人。"大牛最終低聲說,"老刀欠了他們場子的錢。"
黑鯊,南區(qū)最大的地下格斗場老板,有錢有勢,背后有靠山。他的格斗場每周末都會舉辦比賽,賭注動輒上萬。老刀之前在那打過幾場,贏了不少錢,后來輸了,又借高利貸繼續(xù)賭,越陷越深。
"欠錢也不至于要他命??!"我的音量突然提高,在寂靜的太平間里顯得異常刺耳。
"不僅是錢的事。"阿輝拉著我走出太平間,沿著空蕩蕩的走廊往外走,"那天老刀喝多了,在場子里說了黑鯊幾句不好聽的,還動手打了他的得力助手鋼牙。黑鯊當(dāng)場就發(fā)話了,說要讓老刀好看。"
"今天晚上,他們五六個人堵在老刀回家的路上,用鋼管..."阿輝的聲音哽住了,"醫(yī)生說他的肋骨斷了好幾根,肺部穿孔,肝臟破裂..."
我靠在墻上,突然一拳砸在墻壁上,指關(guān)節(jié)立刻破了皮,鮮血順著手背流下來。
"我要親手殺了黑鯊!"我咬緊牙關(guān),眼前浮現(xiàn)出老刀笑著與我碰杯的場景,那么鮮活,那么近,卻又那么遠。
阿輝和大牛對視一眼,臉上是同樣的悲痛和猶豫。
"小趙,你冷靜點。"大牛把手放在我肩上,"黑鯊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背后有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阿輝猶豫著,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據(jù)說老刀真的欠了他們不少錢,黑鯊要求他去場子里打一場特殊比賽還債,老刀不肯,才..."
我一把推開大牛的手:"你們是在為那個雜種開脫嗎?欠錢可以還,可以慢慢打工還,可以協(xié)商,需要用命來抵嗎?何況老刀根本不會欠那么多!"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阿輝急忙解釋,"我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怕了?只是想算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走廊另一頭值班護士的注視,"老刀是怎么對你們的?他是怎么把我們一個個從街頭撿回來的?當(dāng)年要不是他,你阿輝早就餓死在垃圾堆旁邊了!大牛你手臂斷了是誰背著你跑了五公里到醫(yī)院的?現(xiàn)在他被人打死了,你們就想這么算了?"
阿輝和大牛低下頭,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也在痛苦,也在憤怒,但他們更多的是害怕。黑鯊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這在我們這個圈子里是常識。
"我去找黑鯊。"我擦了擦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聲音堅定,"不管你們跟不跟我去,我都要去。欠錢的是老刀,不是我,我沒什么可失去的。"
"小趙..."阿輝欲言又止。
"別勸我了。"我轉(zhuǎn)身往外走,"等處理老刀的后事,我就去找他。"
第二天,我們在城郊的一個小公墓安葬了老刀。來的人不多,除了我們幾個兄弟,就只有老刀的母親,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她站在墓前,沒有哭,只是一直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墓碑上老刀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