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張正把屋里收拾好,扶正凌亂的座椅,打掃干凈被砸碎的玻璃碎片,掉地上的被子被他撿起來放一邊,重新去拿了新的來。
“你得睡了,不然明日會沒精神?!睆堈е卤蛔涌粗策吿K冕。
蘇冕看他還是不愿吐露心聲,就坐在盯著他看,不說話,也不躺下。
兩人僵持了一會,張正干脆先把被子放床上,在她旁邊坐下來,低頭看她有點生氣蹙起眉頭的臉。
安靜半晌,張正看著她說:“為何非要聽我說實話?討厭我和王權弘業(yè)對著干嗎?因為他是你的同謀?”
蘇冕這是真生氣了,不僅沒說正事,還偏得離譜。
她干脆直接躺下去,被子往頭上一蓋,不理了。
“生氣了?”張正看出來,忙伸手拉她被子幫她把腦袋露出來。
蘇冕也沒硬拽著被子,露出腦袋后,還跟他說:“把頭低下來?!?/p>
張正微微愣住,但也很樂意地俯身,將腦袋靠近她,他離那唇越來越近,他呼吸也越發(fā)謹慎。
就在他倆腦袋之間就剩一指距離時,一只手扼住張正的咽喉,他怔住,卻也沒反抗。
張正沉默看著她眼睛,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清澈。如今的蘇冕有那擰斷他脖子的腕力,她卻不動手,反而指腹在喉結上來回劃動,若是他們是情人關系,或許倒是像在調情,可這分明像占有。
“這是不是有條鐵鏈啊?怎么那么聽話?”蘇冕小聲嘟囔。
她沒說得太明白,因為她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能栓得住堂堂黑劍張正。但她就是察覺到了他的的身不由己,知道他受制于人。
張正還保持著俯身的姿勢,細細感受脖子上那只手的撫摸,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不聽話,你會討厭我嗎?”
“我怎么會討厭張正哥呢?”蘇冕說,也同時松開他脖子上的禁錮。
張正哥,這是獨屬于他的稱呼。
張正坐直身體,起身坐她床邊的地板上,緩慢說起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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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一人一妖從地宮出來,走得不緊不慢。
“為了討阿冕開心,妖君可真煞費苦心了?!?/p>
“你要是嫉妒就直說,我們妖哪有你們?nèi)说哪c子那么多彎彎繞繞?!?/p>
他倆走到他們的住宅,王權弘業(yè)一瞬就察覺到什么,神色陰沉沉地看百目妖君:“這就是你說的放心她?這夜半三更的,你讓她和張正獨處?”
他們面前的房間里,明顯有兩股氣息,除了蘇冕,還有個張正。
百目妖君兩手背在身后,勾著唇角,頗有些大房風范地吐出幾個字:“勾欄做派的小心眼?!?/p>
“?”
但百目妖君也不急著進去打擾他倆,而是在外邊的樹下坐著賞月。
王權弘業(yè)平靜下來后,說:“你是故意讓張正接近蘇冕的?”
“啊,不僅你們有如意樓,我們也有我們的情報網(wǎng),那小子來了幾趟御妖國,若不是受制于人,哪會離得開蘇冕?!?/p>
“你是想讓蘇冕套話啊?他能說嗎?張正向來沉默寡言,獨來獨往。”
百目妖君安靜了一會,問他:“你看我以前是那種顧及人命的妖嗎?”
王權弘業(yè)看著他沒吭聲。
百目妖君:“我是在她身體里,親眼看著她對人和妖的思考,并逐步成長,還被她潛移默化的妖,沒有誰比我更了解她了。她能套出話不在于她對張正來說有多大魅力,而在于她太善于思考了,黑狐能控人心,但她也不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