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風(fēng)眸光微動，似有什么情緒在眼底翻涌。

「你可知，他為何會被牽連入獄？」他低聲問。

「知道，因為他替父親頂罪?！刮逸p聲道，「也知道是你暗中設(shè)法保他無事?！?/p>

「那你可知，我為何要救他？」

「因為……」我頓了頓，心跳如鼓，「因為你查清了真相，知道他是被牽連的。」

「不?！顾鋈惠p笑，「因為我看見你在府門外跪了三日，只為求他一命?！?/p>

我微微怔住，恍惚記起那三日風(fēng)雨，而他——一襲烏衣的沈大人，果真曾從我身邊走過。

「我見過你為他哭，為他求，為他甘愿委身于我?！股蚺R風(fēng)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所以即使成婚，我也不敢碰你分毫?！?/p>

我心頭震動，忽然明白了這半年來的疏離與冷漠。原來不是厭惡，不是不屑，而是他以為……我心有所屬。

「沈臨風(fēng)，」我忽地笑了，「你竟是個傻子?！?/p>

他眉頭微皺，似乎不解我為何發(fā)笑。我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

「表兄早有心儀之人，只是身份低微不能明言。他替父親頂罪，是想求一個為其平反的機會。我跪求你，是因欠他救命之恩?！刮姨ь^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我嫁你，是因你在抄家之日，護了我弟弟周全?！?/p>

沈臨風(fēng)眸光微閃，似乎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那日抄家，我弟年幼無知，沖撞了你的侍衛(wèi)。是你暗中護了他，讓他免遭毒打?！刮逸p聲道，「我記在心里，所以答應(yīng)了婚事?！?/p>

「就因為這？」他聲音微啞。

「還有，」我深吸一口氣，「還因為那個雨天，我為一個小乞丐撐傘時，他告訴我，有個穿著破舊長衫的少年郎每日給他饅頭吃。那少年告訴他，世間雖苦，也有人愿以善意相待?！?/p>

沈臨風(fēng)的手猛地一顫。

「我想認(rèn)識那個少年郎，卻始終未能如愿。直到半年前，我在你的書房里，看見了那把我遺失的青色油紙傘?！?/p>

「你……你認(rèn)出了那把傘？」他聲音微顫。

我點頭，「傘面有一處補丁，是因為那日被一根樹枝劃破，我怕被祖母責(zé)罵，偷偷縫了補丁。」

沈臨風(fēng)目光灼灼，如有星辰閃爍。

「所以你瞞了我半年，就為了……」

「就為了看看當(dāng)年那個善良的少年郎，如今是否會喜歡我?！刮椅⑿Γ缚砂肽赀^去，我的夫君從不入我的房門，我便以為……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個為乞丐撐傘的少女了?！?/p>

「傻瓜，」他忽然緊緊將我擁入懷中，聲音低沉而溫柔，「我怎會忘？」

藥香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冷梅氣息在我鼻尖縈繞，我感覺到他的心跳快得驚人，與我的心跳漸漸同步。

「那今晚……」我紅著臉低語。

沈臨風(fēng)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你確定？」

我點頭，輕聲說出那個在心里盤旋已久的答案：「我不是為了報恩才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