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那些混跡在城市邊緣,靠著些見不得光營生的人,至少還有點地下世界的規(guī)矩,但事實卻告訴我,他們就是沒有規(guī)矩。
一周之后,我又回到了那個地方。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但心里的那種被戲耍的感覺還在。
“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敢來?!弊诙褲M雜物的倉庫角落里,一個頭發(fā)亂糟糟,身上紋著條龍的男人沖我咧嘴一笑。他身邊圍著幾個同樣不修邊幅的家伙,眼神里帶著打量和嘲諷。我沒讓那個和我一起送外賣的哥們陪我來,萬一出了什么事,總不能一塊兒栽在這兒。我走之前特地交代他,如果我過了晚上十二點還沒回去,就報警。雖然知道報警可能也沒多大用,但總歸是個念想。
“我來,是拿上次說好的那筆錢?!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紋身男身邊還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和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那個上次騙我的女人卻不在,這讓我有些慶幸。
“難道你就不怕我?”紋身男又笑了一聲,露出一口黃牙。
“這不是怕不怕的事,既然之前說好了,我就來拿?!蔽疫€是保持著平靜。
“呵……你知不知道,我讓你在這座城市混不下去,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奔y身男突然收起了笑容,眼神變得陰冷。
“虱子多了不癢。”我承認(rèn),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心都在冒汗。但我賭他應(yīng)該不會輕易動手,如果真要動手,上次他就該動手了,沒必要等我回來。
聽到這句似乎有些豁出去的話,紋身男明顯怔了一下,接著發(fā)出一陣大笑,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
那是一張一百塊的鈔票。
“給你的茶水費?!彼彦X扔到地上,用腳尖撥了撥,仿佛在看一只落水的蟲子。
我的心沉了下去。上次說好的是一千塊,作為我?guī)退麄儭皽y試”一樣?xùn)|西的報酬?,F(xiàn)在只給了我一百塊,還說是茶水費?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我沒有彎腰去撿。我直挺挺地站著,看著那張被踩踏過的鈔票。
“上次說好的是一千塊?!蔽乙蛔忠痪涞卣f。
紋身男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忽然開口了,聲音很輕:“規(guī)矩是人定的,也可以隨時改?!?/p>
我看向那個年輕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里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
“你們這樣做,不怕以后沒人敢跟你們打交道嗎?”我問。
“我們不需要和所有人都打交道?!奔y身男接過話,“只需要那些愿意聽話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半個頭。他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劣質(zhì)香煙和汗水的味道。
“你小子膽子不小,上次敢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彼麥惤遥瑝旱吐曇?,“不過,我欣賞你的膽子。”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這樣吧。”他退后一步,重新坐下,“錢的事,咱們可以再談。但有個條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