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子時的更鼓剛過,我猛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中衣。
又是那個夢。
月光透過紗窗,在床前投下斑駁光影。我顫抖著摸向枕邊——果然,那片金箔又在原處。
自那天后,這是第三夜了,每次噩夢醒來,枕邊都會出現(xiàn)這枚印有奇特花紋的金箔。
金箔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花紋像某種文字又像圖騰。我摩挲著上面的凹痕,突然想起昨日在母親腰間見過同樣的紋飾——就刻在她那把從不離身的匕首鞘上。
"咚咚咚"。
極輕的敲門聲嚇得我差點叫出聲。
"是我。"姜瑤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比往常虛弱。
我急忙打開門。月光下,姜瑤面色蒼白如紙,凌亂的長發(fā)散落在肩頭,雙手緊緊攥著某個不明物件。她似乎沒有耐心等我側身讓開,徑直擠進門內,隨即快速反手將門死死閂上。
"你也做噩夢了?"我們異口同聲地問,隨即同時愣住。
姜瑤率先回過神來,她緩緩攤開掌心,露出一片與我手中完全相同的金箔。她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仿佛承載著無形的重量:“連續(xù)三夜……那個聲音都會出現(xiàn)。”她停頓了一瞬,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每次它都在重復同一句話——‘鏡不可信’?!蹦俏惨粑⑽㈩澏叮缤L拂過枯枝般令人心悸。
我渾身汗毛倒豎。我們竟做著同樣的夢!
為什么!
"夢里還有什么?"我拉她坐到床邊。
姜瑤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聲音輕得像一縷游絲:“一條長廊……盡頭有一扇門,門上刻著這種花紋?!彼闹讣馕⑽㈩澏叮赶蚰瞧鸩?,“我想走過去,靠近些,可總能聽見……”
話未說完,她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猛地噤聲,眼底浮起一抹戒備,迅速偏頭望向窗外。那里,只有風掠過樹梢的影子,卻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不安。
我起身檢查了一遍,確認無人后才小聲說:"我也夢見那條長廊!還有飄落的金箔,和那個聲音...但每次要看清門的樣子就醒了。"
姜瑤死死盯著我手中的金箔:"這花紋...你見過?"
"母親匕首上。"我話音剛落,姜瑤就像被燙到般扔下金箔。
"不可能..."她呼吸急促起來,"那把匕首明明..."
"明明什么?"
姜瑤沒有回答,只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還記得第一次夢見金箔是哪天?"
"醉仙樓事件后的第三夜。"我仔細回憶,"那晚月亮很圓,我夢見金箔從天花板飄落..."
"中秋月..."姜瑤喃喃自語,臉色更難看了,"前世這把匕首……是處決姜家滿門的兇器。"
我如墜冰窟。難怪她反應如此劇烈。
"但這次不一樣。"我握住她冰涼的手,"母親現(xiàn)在還隨身佩戴它,說明命運已經(jīng)改變。"
姜瑤怔怔地望著我,眼中的防備漸漸融化。她突然傾身向前,額頭抵在我肩上:"讓我...就這樣待一會兒。"
這個驕傲如劍的女子,此刻竟像受驚的孩童般微微發(fā)抖。我輕輕環(huán)住她,嗅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血腥氣——想必噩夢激烈到讓她舊傷復發(fā)。
"阿姊,今晚留在這兒吧。"我拉過錦被裹住她,"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心。"
姜瑤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