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的地方?該交的人?
我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名字——太子宇文瑾!唯有他,有足夠的力量和動機,去接這把足以攪動朝堂風云的利刃!也唯有通過太子,才能將這滔天罪證,直接呈于御前!
“敢!”我和阿姊異口同聲,聲音在肅殺的書房里格外清晰。
阿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間,眼神交匯如同清泉流入心間,無需只言片語,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已然在無聲中達成。
她的眼眸深處仿佛藏著一句問話:“你怕嗎?”
而我,以目光回應,堅定得如同磐石:“有阿姊在,何懼之有!”
“好!”父親重重一拍桌案,聲如洪鐘,“那就去!讓那些魑魅魍魎看看,我姜家的女兒,一樣能攪動這京城的乾坤!”
“璃兒,拿好它。”阿姊將那份凝聚了無數心血和憤怒的卷宗,用特制的油紙層層包裹,最后塞入一個毫不起眼的舊書袋,鄭重地交到我手中。卷宗入手沉重,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手心發(fā)疼,卻又讓人無比清醒。
“驚蟄帶好?!卑㈡⒂值吐暥?,目光掃過我袖口。
我重重地點頭,隔著衣袖,手指用力按了按那冰冷而堅硬的輪廓,心中稍稍安定。隨即,我又悄然探向貼身藏著的三枚玄鐵飛刃,指尖觸碰到它們冰涼的表面,仿佛瞬間被注入一股冷靜與力量。
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成了此刻最有效的鎮(zhèn)定劑,將翻涌的情緒壓回心底。
書房門再次打開,深夜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涌入。我和阿姊并肩走出,踏入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將軍府內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只有巡邏親兵沉重的腳步聲在遠處回響,如同戰(zhàn)鼓的前奏。
府門在身后悄然合攏,將那片溫暖的燈火隔絕于內。眼前,京城的街巷隱沒在深沉的夜色中,宛如一頭巨獸張開的森然巨口,靜謐而令人戰(zhàn)栗。寒風撲面而來,如刀鋒劃過肌膚,冷意直滲骨髓。
阿姊緊了緊身上的墨色斗篷,只露出一雙在夜色中依舊亮得驚人的眼睛。她側頭看了我一眼,低聲道:“跟緊我。無論發(fā)生什么,別回頭,別猶豫?!?/p>
“嗯!”我握緊了手中的書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卻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近乎沸騰的、破釜沉舟的亢奮。
阿姊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無聲地向前掠去。
我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將心底的雜念逐一剝離,凝聚起阿姊這些時日嚴苛訓練所打磨出的每一分警覺與步法,身形緊隨其后,如影隨形。
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吞噬了街巷的每一寸光亮。四周寂靜得令人心悸,唯有風聲在耳畔低吟,仿佛一聲遙遠而悲涼的嗚咽。
然而,我們心知肚明,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洶涌的暗流,蟄伏著難以言喻的殺機,隨時可能撕裂這片短暫的寧靜。
宇文銘的爪牙,周顯的耳目,或許就藏在下一個拐角的陰影里。
懷中的卷宗滾燙,肩上的責任沉重。
手中的“驚蟄”冰冷。
心中的火焰,卻已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