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府,她親自帶人把著酒送到各個院子,然后才來到朱夫人院中。
朱夫人正在為賬目發(fā)愁,見外甥女來了,眉頭才稍稍舒展。
"姨母嘗嘗這個。"鄭楚玉斟了小半杯,"楚玉特意為您釀的。"
朱夫人淺嘗一口,那雙常年帶著倦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滋味...竟比我之前喝過的葡萄酒還清甜,又帶著果香,一點也不澀口。"
自此,每日申時三刻成了母女倆最愜意的時光。
朱夫人處理完府中瑣事,便命人在后園涼亭擺上幾樣精致點心桂花糕、玫瑰酥,都是倆人愛吃的。
鄭楚玉則親自去冰窖取來冰鎮(zhèn)的葡萄酒,看著晶瑩的酒液在琉璃杯中折射出晚霞的光彩。
"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總愛飲酒賦詩。"這日黃昏,朱夫人輕晃著酒杯,面頰泛起淡淡的紅暈,"這般滋味,確實讓人忘憂。"
鄭楚玉笑著為姨母斟滿:"姨母若是喜歡也可以作詩一首。"
"作詩我可不會。"朱夫人連連擺手,眼中卻盈滿笑意,"倒是你,小小年紀(jì)懂這么多,可見我那妹妹妹夫教出個好女兒..."
……
天氣越來越熱,蟬鳴聲也如潮水般涌來。
鄭楚玉倚在臨水涼亭的美人靠上,手中的冰裂紋瓷盞里,酸梅湯的冰塊已經(jīng)化了大半。
她漫不經(jīng)心地用銀匙攪動著盞中的梅子,目光卻緊緊鎖在莊頭剛送來的信箋上。
"購得良田三百畝,山林兩座,收容流民一百二十三人..."她輕聲念著,指尖在信紙邊緣無意識地摩挲。汗水浸濕了輕薄的夏衫,在后背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她卻渾然不覺。
侍女捧著冰帕子過來,見狀不由皺眉:"女郎,這大熱天的,仔細中了暑氣。"
鄭楚玉擺擺手,目光仍黏在信上:"去取筆墨來。"
待侍女退下,她又細細讀了一遍信中內(nèi)容。
這些逃難來的百姓,信中描述"多有傷病,然皆勤懇"。
她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流民,拖著疲憊的身軀在田間勞作的模樣。
筆墨很快備好。鄭楚玉蘸了墨,懸腕在灑金箋上寫道:
"男丁分作三批:健壯者交由比彘統(tǒng)一操練,每日管三頓飽飯,旬日加肉一次;略通文墨者派往紙坊;其余分至各田。女子按特長分配:心靈手巧者入肥皂坊,識得草藥者派藥圃,余者..."
寫到這里,她筆鋒一頓,想起前日大夫說的軍中缺醫(yī)少藥之事,又添上一句:"擇年輕聰慧者五人,隨李嬤嬤學(xué)接生與外傷包扎之術(shù)。"
窗外忽然滾過一道悶雷,震得案上的茶盞微微顫動。
鄭楚玉抬頭望了望天色,繼續(xù)寫道:"甜高粱收割在即,糖坊、紙坊需加派人手。新購山地暫種耐旱藥材,具體品類參照前日送去的手冊..."
想到新開的糖坊和紙坊,鄭楚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當(dāng)初引入甜高粱種子時,莊頭說這玩意釀酒不如紅高粱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