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fēng)后傳來冷冽的聲音,魏邵這才如夢初醒。
他耳尖紅得滴血,手足無措地退到門外,連呼吸都亂了方寸。
木門在身后合上時,他才發(fā)現(xiàn)掌心全是冷汗。
廊下晨露未干,小檀和鄭楚玉的貼身侍女小春早已候在那里。
小春手中捧著嶄新的衣裙,見魏邵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一禮。
"你進(jìn)去吧。"魏邵側(cè)身讓路,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待小春推門而入,魏邵才注意到小檀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少年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一個勁地往上翹。
"笑笑,就知道笑。"魏邵一把扣住小檀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少年齜牙咧嘴,"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不懂?"
小檀揉著生疼的肩膀,小聲道:"恐怕...不止。"
"什么?"
"昨夜鄭女郎未歸,朱夫人已經(jīng)知道了。"小檀縮了縮脖子,"方才小春姐姐說,太夫人那兒...也得了消息。"
魏邵眼前一黑。
他扶住廊柱,額角突突直跳。
晨風(fēng)拂過庭院,帶著昨夜雨水的涼意,卻吹不散他面上的燥熱。
"你且記住,"他深吸一口氣,"無論誰問起,就說表小姐是來送鞋的,因雨大暫留偏殿。若讓我聽見半句閑言碎語..."未盡的話里帶著森然寒意。
小檀連連點頭,卻在魏邵轉(zhuǎn)身時,看見自家君侯通紅的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衣領(lǐng)深處。
另一邊,在徐太夫人的院子。
朱夫人執(zhí)起青瓷茶盞,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母親您瞧,這倆孩子..."
徐太夫人正在修剪一株蘭草,聞言頭也不抬:"說他們半夜出去采蘑菇,都比說他們暗通款曲來得可信。"銀剪利落地剪去一段枯枝,"仲麟那孩子,連姑娘家的手都不敢碰。"
兩位夫人相視一笑,眼中盡是了然。她們太了解這兩個孩子了。
一個滿腦子都是經(jīng)商種地,另一個除了軍務(wù)就是習(xí)武,哪懂得什么兒女私情。
半月后的生辰宴上,鄭楚玉穿著一襲藕荷色繡蝶紋的衣裙,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蘭。
她端坐在席間,對前來賀壽的賓客們淺笑應(yīng)答,唯獨對魏邵繃著一張俏臉。
"楚玉妹妹,嘗嘗這個蜜漬梅子。"魏儼殷勤地遞過瓷碟,換來一個淡淡的微笑。
魏邵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酒液在杯中晃出一圈漣漪。
他看見魏儼湊在鄭楚玉耳邊說了什么,惹得她掩唇輕笑,那笑容雖淺,卻比給他冷臉強上百倍。
"你惹到她了?"魏儼回到座位,壓低聲音問道,"平日里她見誰都笑瞇瞇的,怎么獨獨給你臉色看?"
"算是吧。"魏邵含糊其辭,仰頭飲盡杯中酒,任憑堂兄如何追問都不肯多說半個字。
宴席散后,魏邵在后花園攔住了正要回房的鄭楚玉。
少女站在一叢盛放的芍藥旁,粉白的花瓣映著她冷淡的眉眼。
"巍侯怎么來了?"她故意用疏遠(yuǎn)的稱呼,"平日不都是忙得沒空來看姨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