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素白棉襖襯得她氣色紅潤,連腰背都挺直了幾分。
她在廳中來回踱步,竟顯出幾分年輕時的颯爽。
"妙極!"太夫人撫袖贊嘆,忽然轉(zhuǎn)向魏邵:"仲麟,你常年領(lǐng)兵,最知邊關(guān)苦寒。依你看,此物可堪大用?"
魏邵起身抱拳,玄色衣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孫兒以為,此物輕薄保暖,若制成護(hù)膝手套,可減將士凍傷之患;若推廣民間..."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鄭楚玉身上,"一床棉被,或許就能救下一戶貧寒人家的性命。"
徐太夫人撫掌大笑:"好!好!老身今日便做這個主。"她目光落在他們二人之間,忽然正色道:"鄭姝天資聰穎,一心為民,有巍國女君風(fēng)范。待明年及笄,仲麟及冠后,擇吉日完婚!"
"母親英明!"朱夫人喜得站起身來,手中繡帕都被攥出了褶皺。
這下楚玉便不用和她分開了。
魏儼更是撫掌稱快:"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鄭楚玉雙頰飛紅,卻不似尋常閨秀般低頭回避。
她迎上魏邵的目光,看見他此刻眼里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柔情。
恍惚間,她想起初見時的魏邵,如今眉宇間已褪去青澀,唯有看向她時的眼神從未改變。
宴席散時,大雪初停。
鄭楚玉獨(dú)自站在回廊下,望著侍女們收拾殘席。忽然肩頭一暖,魏邵不知何時為她披上了大氅。
"棉花..."他低聲念著這個陌生的詞,指尖拂過她肩頭的細(xì)雪,"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鄭楚玉笑而不答,只將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魏邵的掌心有著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粗糙卻溫暖。
"其實(shí)我早該想到。"他反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你從小就有奇思妙想,好像什么東西在你手中都會變得不一樣。"
鄭楚玉望著檐下?lián)u曳的燈籠,輕聲道:"等開春后,徐太夫人打算在漁郡南郊辟出百畝棉田。到時候..."
"到時候我派親兵去守著。"魏邵接過她的話頭,"絕不會讓任何人壞了你和祖母的心血。"
…
過了元宵,鄭楚玉的馬車已經(jīng)碾過城門外的薄霜。魏梁騎著匹棗紅馬跟在車旁,嘴里還嚼著芝麻糖餅。
"女郎,你莊子到底藏了多少好吃的東西?"魏梁問道,"上次那葡萄酒..."
車簾微掀,露出鄭楚玉似笑非笑的臉:"將軍去了便知。只是…"她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魏梁腰間的酒囊,"莊里新釀的梨花白可不許貪杯,回去還要向我表哥復(fù)命呢。"
魏梁訕笑著摸了摸鼻子,想起臨行時魏邵的叮囑:"楚玉的莊子,你看顧著安全便是,其他不必多問,也不必多探。"
莊子里的積雪早已清掃干凈,露出青石板鋪就的主道。
鄭楚玉踩著鹿皮小靴,挨個巡視各坊,
玻璃工坊里,晶瑩剔透的器皿擺滿木架,匠人們正在給最后一批鏡子鑲銀邊。
她拿起一面巴掌大的菱花鏡,鏡面光可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