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聲從音樂教室飄出來時，美羊羊正抱著一摞樂譜穿過薔薇花廊。傍晚的風帶著初夏特有的暖意，將她的裙擺吹成綻放的花瓣。她放輕腳步，透過虛掩的門縫看見喜羊羊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猶豫地徘徊。

他彈的是《月光》第一樂章，生澀得像個初學者。某個小節(jié)反復彈錯了三次，最后他懊惱地把額頭抵在琴蓋上，后頸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在夕陽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美羊羊輕輕推開門，木門發(fā)出"吱呀"聲響。喜羊羊猛地回頭，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迅速變成羞赧，手忙腳亂地合上琴蓋。

"我...我只是..."他的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

"彈得很棒。"美羊羊把樂譜放在窗臺上，陽光透過她的發(fā)絲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沒想到你會鋼琴。"

喜羊羊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琴鍵邊緣："上個月才開始學的。"他頓了頓，"想...想在畢業(yè)晚會上彈給你聽。"

窗外的薔薇突然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幾片花瓣飄進來，落在漆黑的鋼琴漆面上。美羊羊伸手拂去花瓣，指尖不小心碰到琴鍵，發(fā)出清脆的單音。

"教我彈吧？"她突然說。

喜羊羊愣住了，喉結上下滾動。當他挪開位置時，琴凳發(fā)出細微的吱嘎聲。美羊羊挨著他坐下，兩人的大腿隔著薄薄的衣料相貼，溫度在狹小的空間里悄然攀升。

"先...先認識中央C。"喜羊羊的聲音有些發(fā)緊，手指點在琴鍵上時微微發(fā)抖。

美羊羊學著他的樣子按下琴鍵，音符像一顆透亮的水珠濺落在暮色里。喜羊羊的手從她身后環(huán)過來，覆在她的手背上引導指法。這個姿勢幾乎像是一個擁抱，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呼吸拂過她的耳尖。

"這里要輕一點。"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夢囈，手指帶著她的在琴鍵上滑行，"想象是在觸碰月光。"

當《月光》的旋律再次響起時，已經比之前流暢許多。美羊羊仰頭看向喜羊羊，發(fā)現(xiàn)他正凝視著自己，目光溫柔得像是能融化所有音符。某個瞬間，他們的鼻尖幾乎相觸，鋼琴聲戛然而止。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懶羊羊抱著一大袋面包闖進來："總算找到你們了！畢業(yè)晚會..."他的聲音在看到兩人迅速分開的姿勢時陡然拔高，"哦——"

沸羊羊從懶羊羊身后探出頭，吹了聲口哨："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暖羊羊紅著臉把兩個搗蛋鬼往外推："先去準備室等你們！"她貼心地帶上門，卻又在最后縫隙里補充道，"不過真的該去排練了..."

鋼琴房里重新恢復寂靜，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窗外漸起的蟲鳴。喜羊羊的手指還停留在琴鍵上，美羊羊發(fā)現(xiàn)他的小指有道細小的傷痕。

"怎么弄的？"她輕輕觸碰那道傷疤。

喜羊羊不好意思地蜷起手指："調琴弦時劃的。"他頓了頓，"本來想等練好了再告訴你..."

暮色漸濃，第一顆星星出現(xiàn)在靛藍色的天幕上。美羊羊突然拉起喜羊羊的手："跟我來。"

他們溜進已經空無一人的學校禮堂。月光從穹頂?shù)奶齑皟A瀉而下，在舞臺上鋪出一片銀色的湖泊。美羊羊坐在三角鋼琴前，深吸一口氣，手指在琴鍵上舒展開來。

《月光》第三樂章的旋律如瀑布般傾瀉而出，比喜羊羊聽過的任何版本都要靈動。美羊羊的側臉在月光下宛如雕塑，睫毛投下的陰影隨著音符輕輕顫動。當最后一個和弦余韻消散時，她才意識到喜羊羊一直屏著呼吸。

"我五歲開始學琴。"美羊羊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琴鍵，"這是第一次...彈給別人聽。"

喜羊羊在她身邊坐下，兩人肩膀相貼。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觸琴鍵，彈出《月光》最簡單的第一小節(jié)。美羊羊接著彈下一節(jié)，就像一場無聲的對話。漸漸地，兩雙手在琴鍵上交織，旋律從生澀到流暢，最后變成全新的樂章。

月光在鋼琴漆面上流淌，映出兩個依偎的身影。當喜羊羊鼓起勇氣吻上美羊羊的唇角時，她的手指在琴鍵上按出一串清脆的音符，像是星星墜落在銀河里的聲響。

"畢業(yè)晚會，"喜羊羊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我們一起彈這首曲子吧？"

美羊羊點點頭，指尖與他十指相扣。月光下，鋼琴的倒影里，兩個剪影漸漸融為一體，只剩下悠揚的琴聲在空蕩的禮堂里回蕩，像是青春最動人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