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刺眼得殘忍。星爾站在郊區(qū)墓園的一處小小墓碑前，上面刻著"張子安，1995-2000，天使回到天堂"。墓碑前放著新鮮的雛菊，顯然有人常來祭奠。

"我該說什么？"星爾輕聲自語，"謝謝你的生命？對不起我活了下來？"

膝蓋重重砸在堅硬的地面上，他卻感覺不到疼痛。眼淚模糊了視線，滴落在石板上。二十年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體里流淌著另一個孩子的饋贈，更沒想過這份饋贈是被強行奪走的。

"你認識子安？"

一個輕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星爾轉頭，看到一位三十出頭的女子，手中捧著一束白色小花。她眉眼間與墓碑上的照片有幾分相似。

"你是..."

"張子欣，子安的姐姐。"女子在他身邊蹲下，放下花束，"你是星爾，對吧？我認得你。父親的書房里全是你的新聞剪報。"

星爾喉嚨發(fā)緊："你父親...張明遠？"

張子欣點頭，從包里拿出一本相冊："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

相冊里全是張子安的照片——在醫(yī)院病床上微笑的，在游樂場玩耍的，最后幾張則是插滿管子的蒼白小臉。星爾翻到最后一頁，是一張合影：小小的張子安躺在病床上，旁邊站著年輕的張明遠和...星爾的父親？

"這是手術前一天拍的。"張子欣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父親來醫(yī)院，說會盡全力救兩個孩子。"

星爾的手指顫抖著撫摸照片："兩個...孩子？"

"骨髓捐獻不是百分之百安全。"張子欣直視他的眼睛，"當時醫(yī)生說不匹配，手術風險極高。但你父親跪下來求我爸爸...說如果子安出事，他會照顧我們全家。"

星爾的世界天旋地轉。所以父親知道風險，卻依然...

"手術失敗后，你父親確實給了錢。"張子欣繼續(xù)道，"但我媽媽受不了打擊，半年后就...自殺了。父親精神崩潰，一直認為是醫(yī)療事故。"

"不是事故..."星爾艱難地說，"是明知故犯。"

張子欣突然抓住他的手："不，你不明白。我查了很久...事情沒那么簡單。"

她從相冊夾層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這是在林醫(yī)生車禍現(xiàn)場找到的。"

紙條上潦草地寫著：「告訴他們停止調查，否則下一個是星爾」

星爾血液凝固："林醫(yī)生不是意外死亡？"

"事故后一周，他的辦公室就被洗劫了。"張子欣壓低聲音，"有人在掩蓋什么。我懷疑...手術中發(fā)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星爾腦中閃過錄像中醫(yī)生的表情："你有證據(jù)嗎？"

"只有這個。"張子欣指著紙條背面的一串數(shù)字，"像是賬號或者密碼。"

星爾仔細查看，突然認出這串數(shù)字的格式——是陽星閣舊式保險箱的編號方式！他曾在陽爍書房見過類似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星爾站起身，"我會查清楚真相。"

張子欣拉住他："小心。那些人已經殺了林醫(yī)生...他們不會讓你輕易發(fā)現(xiàn)的。"

星爾點頭，最后看了一眼張子安的墓碑。陽光照在小小的照片上，那個笑容純真的男孩永遠停留在了五歲。

"我會給你弟弟一個交代。"他輕聲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