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夸張地捂住胸口。
“不愧是小鳥,這門婚事我批準了?!?/p>
冰塊在杯中碰撞,夏天已經(jīng)切換到八卦模式:“求婚那天到底什么情況?我看節(jié)目里他都快哭了……”
“就是一個游戲,但是確實我們是做好了準備接,他說我就應唄。”林噙夏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夏天笑得直捶桌子,引得隔壁桌的情侶頻頻側目。服務員過來添水時,夏天突然壓低聲音,“所以你們……第一次是啥時候?”
“夏!天!”林噙夏的吸管戳破了杯底了。
“我就問問嘛,”夏天無辜眨眼,“畢竟他腰那么好……”
林噙夏抄起餐巾紙砸過去,紙團在空中劃出拋物線,落到夏天手里。
夕陽透過落地窗斜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長在木地板上。夏天翻著手機相冊:“記得大學時你說你偶像多帥,我還笑你……怎么喜歡上了他。”
屏幕上是大二時候的,林噙夏舉著“Bird張遠”燈牌的照片,臉頰上貼著星星貼紙。
“現(xiàn)在想想,”夏天戳戳照片里她泛紅的眼眶,“你們倆都挺不容易的?!?/p>
林噙夏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張遠」的視頻通話請求,夏天眼疾手快地按下接聽——
鏡頭那邊的張遠顯然剛練完舞,發(fā)梢滴著汗,訓練服領口大開。
“夏夏我……”他的笑容在看到夏天時瞬間凝固,“……今天排練完了?!?/p>
夏天吹了個口哨:“張老師,腰不錯啊。”
林噙夏搶回手機時,畫面已經(jīng)變成天花板。張遠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你們聊吧,我就不打擾了。”
活像一個深宮怨婦。
華燈初上時,兩人站在地鐵口道別。夏天突然拽住林噙夏的手腕:“說真的,替你高興?!?/p>
晚風拂過林噙夏的發(fā)梢,遠處廣告牌上正在播放張遠代言的廣告,她望著屏幕上他熟悉的笑容,輕聲說:“我也是?!?/p>
夏天突然掏出手機:“最后一張!”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定格了林噙夏微紅的眼眶,和身后廣告上張遠的畫面。
“發(fā)給他,”夏天把照片傳過去,“就說……”
林噙夏看過去。
“他的小丈母娘很滿意他?!?/p>
*
張遠去錄節(jié)目的第五天,林噙夏已經(jīng)無所事事了,一個人無聊的抱著抱枕瘋狂追劇。
中午看到家里的鋼琴隨意按了按,突然靈感爆棚。
直到那天的凌晨三點十七分,林噙夏還蜷在懶人沙發(fā)里,膝蓋上擱著筆記本電腦。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臉上,眼下浮著淡淡的青影,她咬住下唇,手指在觸控板上無意識地滑動。
耳機里傳來不知道第幾遍修改的副歌部分,鋼琴旋律像雨滴落在湖面,而她的聲音懸浮其中,唱著:“愿你途經(jīng)的每個港口都有月光溫柔停留”。
一旁桌子上還有一小杯紅酒——她其實不愛喝酒,這只是張遠愛喝,她偶爾會嘗兩口,慢慢的會覺得一點點酒香,似乎也會促進創(chuàng)作。
此刻嘴里還有些淡淡的酒味,像某種隱秘的印記。
她重新坐回話筒處,按下錄音鍵。
“你總把機票折成紙鶴,
說這樣迷路時能順著翅膀回家”
唱到“家”字時嗓子突然發(fā)緊,尾音發(fā)顫。
刪除,重錄。
直到天蒙蒙亮,林噙夏才在沙發(fā)上裹著毯子迷迷糊糊睡下。
直到下午才醒過來,在廚房隨意做了兩個菜,剛剛吃完,突然想到什么。
她光著腳跑回工作臺,小腿撞到轉椅扶手。
明天肯定會淤青。
顧不得揉,抓起鋼筆在草稿紙背面寫下:“如果孤獨是座無人島/請收下我漂流的瓶中信”
字跡因為急促而變得潦草,最后一筆劃破了紙張。
“你要好好的”——太直白。
“請為我保重”——太矯情。
林噙夏把臉埋進掌心,聞到指尖殘留的護手霜味道。
昨天視頻時張遠說過同樣的話,他那邊練習室鏡子霧蒙蒙的,劉海濕漉漉貼在額前。
她突然坐到鋼琴前。
不需要歌詞,只是哼鳴,旋律自己流淌成河。
天又黑了。
咖啡機發(fā)出疲憊的呻吟。
她盯著杯中的漩渦,想起去年冬天張遠對著窗戶哈氣畫畫,像一個幼稚的小朋友,玻璃上的簡筆畫小人牽著手,很快被覆蓋。
她踢開腳邊的毛毯,看向窗外星星點點。
“好好擁抱晨光里的每粒塵埃,在露珠折射的彩虹里打撈年少”,這句終于對了。
最后一個音符落定時,窗外開始下雨。
三天過去了。
林噙夏癱在沙發(fā)上,手機屏幕亮起,張遠發(fā)的信息還掛著未讀紅點:
張遠BIRD:【彩排完了,夢到我】
她按下發(fā)送鍵。
歌名很簡單:《好好》。
晨光透過紗簾照在控制臺上,照亮她隨手涂鴉的歌詞本末頁——那里畫著個簡筆小人,拿著話筒,旁邊寫著:
“給永遠好好的Bir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