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切歸于黑暗。
當陌堯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小屋里。身上的華服已經(jīng)換成了粗布麻衣,手腳的皮膚粗糙干裂,毫無往日的光滑細膩。
她艱難地撐起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一旁的銅鏡映出一個陌生女子的面容——瘦削的臉頰、蠟黃的膚色、黯淡無光的眼睛。
這不是她的臉。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關(guān)于莫非銘的、關(guān)于那個女子的、關(guān)于"云棲"的記憶碎片,令她恍然大悟。
她不再是莫府的千金小姐,不再是人人羨慕的國師未婚妻。她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一個被人施法奪舍了十年的可憐靈魂,而今被強行塞進了這具陌生的軀殼。
屋外傳來腳步聲,隨后門被粗魯?shù)赝崎_。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醒了?"老婦人將碗放在床邊的小桌上,眼睛里沒有半點溫度,"喝了它,國師說了,還得讓你活著。"
"國師...莫非銘?"陌堯嗓音嘶啞,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老婦人冷笑一聲:"國師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喝藥!"
陌堯顫抖著接過碗,藥汁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但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藥入喉嚨,如萬蟻噬心,痛得她蜷縮成一團。等痛感稍稍緩解,她才有力氣問道:"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做?"
老婦人嗤笑一聲:"你這體內(nèi)原本的魂魄,是國師從小看護長大的云棲小姐。十年前為了救云棲小姐,國師施展禁術(shù),將你的魂魄與云棲小姐互換。如今術(shù)法時限已到,自然要各歸其位。"
"那我是誰?"陌堯追問道,她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你?"老婦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即又恢復冷漠,"你只是個被選中的替身罷了,一個沒有姓名的孤女。"
陌堯沉默了。她拼命回想自己的過去,但腦海中只有作為莫府小姐的十年記憶,再往前,一片空白。
那晚之后,陌堯被關(guān)在這間破舊的小屋里,居住在莫府后山的一處偏遠角落。每日只有老婦人送來簡單的食物和那碗痛苦的藥汁。
日子一天天過去,陌堯漸漸習慣了這具身體,也習慣了被囚禁的生活。她試圖逃跑過幾次,卻總被莫府的護衛(wèi)抓回,然后遭受更嚴厲的看管。
直到那一日,莫非銘和那個名為云棲的女子出現(xiàn)在小屋門口。
云棲穿著陌堯曾經(jīng)的衣裳,挽著莫非銘的手臂,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陌堯:"狀況如何?"
"尚可。"莫非銘的聲音依舊冷漠,"替換魂魄的后遺癥基本消除,這具身體還能再活五年。"
"五年?"云棲皺眉,"我還以為能活得更久。"
"原主魂魄雖然弱小,但畢竟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強行置換,壽元必然受損。"莫非銘解釋道。
他們說話時,看向陌堯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物品,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