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脆弱過后，阮亦兒調(diào)整好心情，起身朝那個女孩走去。

她正躺在花叢里數(shù)著天上的云朵，忽然一片陰影落在她臉上。她眨了眨眼，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俯身看她，陽光在那人身后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你在抓風(fēng)嗎？”阮亦兒的聲音像清泉流過鵝卵石，帶著幾分好奇的笑意。

慕千一骨碌坐起來，沾著草屑的裙擺散開，像朵突然綻放的花。她仰頭打量著這個陌生姐姐——對方比她高出半個頭，黑發(fā)用一根藍(lán)色發(fā)帶松松束著，眼睛像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

“我叫阮亦兒。”少女在她身邊蹲下，指尖輕輕拂去慕千頭發(fā)上粘著的蒲公英絨毛，“看你玩得這么開心，我都想跟著跑起來了。”

慕千咧嘴笑了，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那我們一起呀！我知道那邊有片特別軟的草地，跑起來像踩著云朵——”她突然跳起來，不由分說拉住阮亦兒的手腕。

阮亦兒猝不及防被拽起身，帽子從膝頭滑落，仰面躺在地上。她原想說自己更習(xí)慣安靜地坐著，可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把話咽了回去。這個叫慕千的女孩，連手心里都像藏著一個小太陽。

兩人在那片柔軟的草坪坐下，阮亦兒開口了：“你不問我為什么要來和你搭話嗎？”

女孩一愣：“你不就是……想來和我一起玩的嗎？”

盡管阮亦兒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面對這個看起來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于心不忍。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慕千，慕斯的慕，秋千的千，我十二歲半了，等到夏天過去就十三歲啦?！迸⒗事暤?，“你呢？”

“我十五歲，比你大一些哦。慕千……方便問一下你的家庭情況嗎？

慕千遲疑了，臉上明媚的笑容逐漸消失，整個人都黯淡了不少：“亦兒姐姐，你來……是有什么目的吧?！?/p>

看到女孩變化的迅速，語氣突然就穩(wěn)重了很多，阮亦兒的心揪了一下，但同時也感到滿意，因為她感受到了慕千的聰明認(rèn)真，并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凹热荒阋呀?jīng)看出來，那我就不隱瞞了。是，我是出來選人的，選像你這么大的漂亮女孩?！?/p>

慕千竟苦笑了一下，聳聳肩，打趣道：“聽著好像星探呢，不過當(dāng)然不是，我……盡量幫你?！彼聊藥酌腌姡拔壹沂歉＠??！?/p>

她說這話時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無所謂。

阮亦兒呆了一秒，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的手上——指節(jié)纖細(xì)，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可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舊疤。

她猛地移開視線，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情緒。

“那……挺不容易的。”她低聲說，突然覺得自己的關(guān)心聽起來那么蒼白。

“姐姐，你不也一樣不容易嗎？”

“??？”

一針見血，戳到了阮亦兒的痛處。她意識到，慕千并不是什么幸福的女孩，她也和自己一樣，和莫彬家的女孩一樣，沒有得到上天的恩賜，卑微、痛苦、又努力的活著。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慕千微微一笑： “因為，我從你和我的接觸中感到了親切。”她注視著她的雙眼：“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