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握著銀槍坐在雨里,掩蓋前朝密閣消息的最后線索在她面前被大火燒得一干二凈。
這是她離開金陵城,踏入夢魘的第七個(gè)月。
冠軍侯陸瑾,北境守護(hù),邊疆血煞,在信中逼迫她前來此處。
"不想昔日情郎胡銘韜人頭落地,便快快來北境見我。"
陸瑾的字跡如同他的人一般,棱角分明,不容置疑。
裴寧曾是丞相女,京都才女,父親擁護(hù)新帝,本應(yīng)前程似錦。
胡銘韜是她的青梅竹馬,已經(jīng)定下婚約。那時(shí)他們信誓旦旦,說要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可惜天不遂人愿。
新帝登基未滿一年,便遭奸臣謀害。裴丞相因保護(hù)新帝喪命,胡銘韜率兵勤王,卻因朝中排擠而被貶。
朝堂之上,陸瑾力排眾議,接掌北境大軍,成為新貴。而她早已淪為階下囚,只因那張?jiān)M少女笑意的臉,與已故的太后有七分相似。
她被陸瑾擄來北境,困于這重兵把守的將軍府,日日承受他的羞辱與冷漠。
裴寧抬頭看向天際,任憑雨水打濕長睫。
陸瑾從未告訴她,他為何如此恨她。
"小姐!"侍女阿青撐著傘跑來,"將軍讓您立刻去正廳。"
裴寧垂眸,撿起地上的信紙殘骸,任其在掌心灰飛煙滅。
"將軍說了,有貴客到訪。"阿青聲音發(fā)顫。
"貴客?"
"是...是胡大人。"
裴寧猛地抬頭,眸光如電。
胡銘韜?他不是被貶至南疆了嗎?
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不顯。她已學(xué)會在陸瑾面前掩藏情緒,那是生存的必要。
"阿青,我知道了。"裴寧站起身,撣去衣上水珠,"伺候我更衣。"
阿青立刻扶她入屋。
換上陸瑾命人準(zhǔn)備的朝服——那是太后生前最愛的款式,裴寧對鏡梳妝。每一步,每一個(gè)動作,都如履薄冰。
陸瑾要做什么?為何突然將胡銘韜召來?
更重要的是,胡銘韜是如何脫離南疆的禁錮?
進(jìn)入正廳前,裴寧深呼吸,調(diào)整氣息。她知道陸瑾今日的安排絕非善意。
"裴良娣到。"門童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良娣。這是陸瑾賜給她的稱謂,正如他將將軍府的西南角劃為"寧安宮",將她囚于其中,日日強(qiáng)她穿上太后樣式的鳳袍,對著圣旨下跪。
陸瑾端坐上首,一身戎裝,眉宇間盡是冷峻。他身側(cè)矮幾上擺著酒樽,杯中酒香四溢。
胡銘韜站在下首,瘦了許多,眼中卻仍有不滅的光。
看到她的那一刻,胡銘韜眼中閃過震驚、心疼與憤怒。
"裴良娣,見到故人,不該行禮問安嗎?"陸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裴寧垂首,輕聲道:"民女見過將軍,見過胡大人。"
"民女?"陸瑾冷笑,"你是我陸瑾的良娣,是后宮的女人,怎能自稱民女?"
他起身,邁步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頜,強(qiáng)行抬起她的臉。
"胡大人,你看清楚了嗎?這是你昔日的未婚妻,現(xiàn)在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