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南喬的身影鬼魅般閃入教室,鐵鎖咔嗒扣上的聲響驚得后排學生猛然抬頭。
她垂眸輕嗅,鼻翼微動間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腥臭味,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正混著汗味在密閉空間里翻涌——是難陀蛇妖特有的氣息。
不等前排男生發(fā)出驚呼,寒光已順著她腕間匕首破空而出。
刀鋒精準劃過喉結(jié),刀光劍影間飛濺的血珠,似是被無形屏障悉數(shù)隔絕,雪白的衣襟纖塵未染,就連發(fā)梢都未有凌亂。
她足尖輕點課桌借力騰挪,匕首在掌心劃出刁鉆弧度,眨眼間解決了三個試圖變身的妖物。
董南喬不太喜歡用靈力,靈力總有枯竭的時候,她更喜歡提升自身的力量。
董南喬踏著滿地破碎的蛇鱗與殘肢,每一步都精準避開蜿蜒的血跡。
染血的匕首在她指間靈活翻轉(zhuǎn),折射出冷冽的光,與她周身清冷淡然的氣質(zhì)形成鮮明反差。
走廊盡頭混雜著蛇妖嘶吼的聲浪撲面而來,她卻連睫毛都未顫動分毫,身姿如林間白鶴,直沖向這場腥風血雨的終局之地。
冷軒透過狙擊槍的瞄準鏡,目光緊緊鎖定著董南喬的身影。
看著她在混亂中如入無人之境,刀光閃爍間,那些蛇妖紛紛倒地。
她的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此刻,董南喬已經(jīng)殺到了走廊的盡頭,周圍的蛇妖殘肢斷臂狼藉一片,而她卻依舊氣息平穩(wěn),眼神冷冽。
冷軒不禁微微搖頭,輕嘖一聲,低聲嘆道:“這簡直就是個殺神啊,下手又快又狠,一般人可真比不了。也不知道她還藏著多少本事,真是讓人不敢小瞧?!闭f罷,他又調(diào)整了下狙擊槍的位置,繼續(xù)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冷軒的手指輕輕扣動快門,“咔嚓”一聲,鏡頭里定格下董南喬滿身肅殺的模樣。
就在這時,董南喬敏銳的可怕,瞬間捕捉到那道如芒在背的視線。
她眼波流轉(zhuǎn),毫不猶豫地掏出藏在口袋里的伯萊塔手槍,槍口一轉(zhuǎn),子彈裹挾著凌厲的風聲,朝著冷軒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冷軒心臟猛地一縮,后背瞬間浸出一層冷汗。
他迅速側(cè)身,整個人如同敏捷的猿猴一般,靈活地躲了過去,子彈擦著他的衣角飛過,在墻壁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彈孔。
他暗自咋舌,沒想到董南喬的反應如此迅速,不禁在心中對她又多了幾分忌憚,這女人的直覺也太可怕了,差點就著了道。
董南喬沒有救人的習慣,她只殺不渡,誰讓她加入了守夜人呢。
董南喬踹開虛掩的教室門時,血腥味裹挾著蛇類特有的腥甜撲面而來。
光透過破碎的玻璃斜切而入,照亮墻角蜷縮的幾位高中生,以及癱倒在地、脖頸鱗片正在褪去的少年——那張逐漸顯露的面容,赫然是李逸飛。
她收回瞄準的槍口,靴尖碾過地上扭動的蛇尾殘肢。
后頸寒毛突然倒豎,某種滾燙的、黏膩的視線正順著脊椎攀爬。
轉(zhuǎn)身的瞬間,走廊陰影里浮現(xiàn)出戴著金絲眼鏡的高中生,鏡片后的瞳孔盯著董南喬,嘴角不受控地上揚,露出近乎癲狂的弧度。
這眼神...董南喬手指驟然收緊。
記憶如毒蛇噬咬,白熾燈下冰涼的金屬器械、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按住她掙扎的身軀,還有無數(shù)次在實驗報告上寫下"完美樣本"的鋼筆沙沙聲。
喉嚨泛起鐵銹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抬槍,子彈擦著少年耳際釘入墻面,碎屑在蒼白臉頰劃出細長血痕。
"腦袋不想要了。"她的聲音裹著冰碴,身后傳來林七夜慌亂的腳步聲,少年手忙腳亂地拽住她胳膊:"南喬姐!他、他只是個...!"
"閉嘴。"她甩開對方,最后瞥了眼仍癡迷凝視自己的少年,轉(zhuǎn)身時風衣帶起一陣腥風。
林七夜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額角滲出冷汗。半小時前,安卿魚盯著他時也是這幅眼神——那是獵物被獵手鎖定,摻雜著瘋狂與偏執(zhí)的、令人窒息的注視。
和平事務所的白熾燈將室內(nèi)照得通亮,林七夜他們剛回去就聽見廚房傳來瓷碗相碰的叮當聲。
消毒水混著飯菜香氣撲面而來,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松弛了些。
“來來來,吃飯了!”趙空城系著印著卡通熊的圍裙探出頭,鍋鏟上還沾著醬汁,“今天隊長親自下廚,都給我賞臉多吃兩碗!”
紅櫻的馬尾辮隨著腳步聲一晃一晃,她幾乎是瞬移般坐到餐桌前:“哇!我要吃糖醋排骨!”
司小南抱著筆記本電腦跟在后面,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徑直夾走了盤子里的煎蛋。
“誒?南喬呢?”紅櫻咬著筷子頭左右張望。
金屬湯匙與瓷碗相碰的脆響在飯廳回蕩,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玻璃窗。
那張靠墻的黑色皮質(zhì)座椅又空著。
每次都是這樣,暮色初臨時分,當趙空城系著圍裙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長桌,董南喬的位置永遠被冷掉的空氣填滿。
她總是這樣。
任務一結(jié)束,沾著血漬的作戰(zhàn)靴都來不及換下,就裹著那件永遠泛著硝煙味的黑色風衣消失在街角。
沒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也沒人見過她在事務所多停留哪怕一分鐘。
林七夜望著碗里快要涼透的湯,想起董南喬——那個總帶著滿身寒氣的女人,連吃飯這件事都像執(zhí)行任務般精確而決絕,從不給任何人靠近的機會。
蒸騰的熱氣漸漸散去,餐桌上的碗碟堆成小山,林七夜揉著吃撐的肚子起身收拾,卻瞥見料理臺上靜靜躺著兩個保溫箱。
不銹鋼表面映出趙空城哼著歌分裝菜肴的背影——色澤鮮亮的糖醋排骨、還在滋滋冒油的煎蛋,甚至連紫菜蛋花湯都仔細盛進帶隔層的餐盒。
保溫箱的扣鎖咔嗒扣上時,林七夜聽見自己喉嚨里溢出一聲輕笑。
原來那個總獨來獨往的董南喬,也有人記得她錯過的每一餐;那個永遠冷著臉說"別多管閑事"的守夜人,早就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事務所餐桌上隱形的牽掛。
他望著窗外濃稠的夜色,突然覺得保溫箱散發(fā)的暖意,足夠融化董南喬周身凝結(jié)多年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