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將破舊的義莊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陰影中。水云煙踩著滿地枯葉,剛跨進(jìn)義莊斑駁的木門,便聽到一聲悶哼。她瞳孔驟縮,只見裴思婧的箭矢正深深刺進(jìn)趙遠(yuǎn)舟的右腿,暗紅的血順著青布褲腿蜿蜒而下。
空氣瞬間凝固。裴思婧握著弓的手微微顫抖,趙遠(yuǎn)舟單膝跪地,蒼白的臉上卻掛著一抹戲謔的笑。三人尷尬對視,水云煙率先打破僵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小白猿,你應(yīng)該沒事吧?”
趙遠(yuǎn)舟咬著牙,將腿上的箭矢猛地拔出,帶起一串血珠。他晃了晃手中的箭矢,遞到裴思婧面前,隨后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水云煙肩頭,尾音拖得綿長:“好疼——”
水云煙感受著肩頭的重量,耳尖微微發(fā)燙。她太清楚趙遠(yuǎn)舟的性子了,這男人慣會裝模作樣,此刻只怕是故意撒嬌。裴思婧漲紅著臉,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解釋,目光慌亂地瞥向角落。
順著她的視線,水云煙看到地上躺著個人形輪廓。她挑眉:“他…沒事吧?”趙遠(yuǎn)舟輕笑一聲,伸手揪住那人后領(lǐng),像拎小雞似的將其薅了起來?;覔鋼涞囊陆菗P(yáng)起,露出白玖那張故作鎮(zhèn)定的小臉。
“小白兔,別裝啦?!壁w遠(yuǎn)舟捏了捏白玖的臉頰,后者氣鼓鼓地拍開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咳,我是醫(yī)關(guān)不是仵作,驗(yàn)尸這種事我做不來。”
“可以,要么去找小卓大人請辭,那么等著五日后掉腦袋。”裴思婧冷著臉,將箭囊重重甩在桌上,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義莊格外刺耳。白玖縮了縮脖子,蔫頭耷腦地走到尸體旁。
那具尸體是趙遠(yuǎn)舟從崇武營手中拼死搶奪來的。死者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灰色,指甲烏黑如鉤,脖頸處有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白玖剛掀開裹尸布,臉色瞬間煞白,踉蹌著跑到角落干嘔起來。
水云煙捂著鼻子皺眉,腐臭味混著血腥味直沖鼻腔。趙遠(yuǎn)舟見狀,長臂一攬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寬大的衣袖遮住她大半張臉:“別看,臟?!睖?zé)岬暮粑鼟哌^耳畔,水云煙心臟漏跳一拍,耳尖紅得發(fā)燙。
“白玖還是太小了?!彼茻熗自趬巧l(fā)抖的少年,語氣不自覺地軟下來。
趙遠(yuǎn)舟盯著尸體若有所思,指腹輕輕摩挲著水云煙的手背:“這傷口不像是人能造成的?!彼D了頓,壓低聲音:“崇武營最近一直在追查失蹤案,死者都是年輕女子,脖頸處都有類似抓痕?!?/p>
趙遠(yuǎn)舟倚在墻邊,任由水云煙為他包扎傷口。少女的指尖微涼,動作卻輕柔,他望著她低垂的眉眼,突然開口:“等這事了結(jié),我?guī)闳タ刺一ā3俏鞯奶伊?,這個時節(jié)應(yīng)該開得正好?!?/p>
水云煙手一抖,繃帶差點(diǎn)掉在地上。她瞪了他一眼,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先把你這條腿養(yǎng)好再說吧,小白猿。
“走吧,我餓了,我們邊吃邊說?!币蝗喝撕坪剖幨幍碾x開了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