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半年過去。這天沉香練刀時不慎跌落山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楊戩懷里。那人正用沾了藥汁的紗布為他包扎，眉心緊蹙。

“疼嗎？”楊戩輕聲問，呼吸拂過他額前碎發(fā)。

沉香突然心跳加速。他慌亂地別過臉，卻瞥見楊戩袖口滲出的血跡——為了接住他，這人用手臂硬生生撞斷了三棵大樹。

“你...”，沉香喉嚨發(fā)緊，“為什么不躲開？”

楊戩笑了：“哪有舅舅躲外甥的？”

月光下，沉香怔怔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楊戩的臉龐在月色下更顯柔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在臉頰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他忽然想起母親說過，楊戩當年為救瑤姬仙子，曾獨闖三十三重天。

心臟又漏跳一拍。少年猛地推開他："誰、誰要你假好心！"

楊戩不以為意，起身時卻踉蹌了一下。沉香下意識扶住，手掌觸及的腰身精瘦有力。兩人俱是一僵。

那夜之后，沉香開始做奇怪的夢。******************************************，羞得他三天沒敢直視楊戩的眼睛。

自那夜驚夢后，沉香總覺得空氣中浮動著某種微妙的東西。他練刀時不再似從前般肆意揮灑，余光總會不經(jīng)意間飄向道觀的方向，若瞥見楊戩的身影，便慌忙收回視線，手中的刀也跟著亂了章法。

楊戩似乎并未察覺他的異樣，依舊每日清晨吹奏那支帶著淡淡憂傷的口琴，聲音悠悠揚揚地漫過整個道觀。

只是在沉香練刀時，他會倚在門框上靜靜看著，目光里帶著幾分憂傷與關(guān)切。

這天午后，沉香在溪邊清洗被草葉劃破的衣衫，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楊戩，心跳陡然加快，手忙腳亂地想要把衣服擰干，卻不小心濺起水花弄濕了自己的褲腳。

“急什么？”楊戩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遞過來一塊干凈的布帕。沉香低著頭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擦過楊戩的掌心，那觸感像是有電流通過，他猛地縮回手，布帕“啪”地掉在水里。

兩人都僵在原地，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沉香有些慌張，急忙蹲下身去撈布帕，楊戩也同時伸手，兩人的額頭重重撞在一起。

“嘶——”，沉香揉著額頭抬起頭，卻撞進楊戩深邃的眼眸里。距離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數(shù)清楊戩睫毛的根數(shù)，呼吸交織在一起，溫熱而紊亂。

楊戩率先移開視線，直起身子輕咳一聲：“小心些?！?，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卻比平時快了許多。

沉香望著他的背影，手中攥著濕漉漉的布帕，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對楊戩滿心怨懟，如今卻總是不受控制地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夜晚，沉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窗外月光如水，透過窗欞灑在床前。他索性起身，打算去庭院里走走，卻在路過楊戩房門前時，聽見屋內(nèi)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沉香的腳步頓住，猶豫片刻后，輕輕推開房門。屋內(nèi)燭火搖曳，楊戩正倚在床頭，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病態(tài)。見沉香進來，他強撐著笑道：“怎么還不睡？”

沉香沒有回答，徑直走到床邊，伸手探向楊戩的額頭：“在發(fā)燒？”，觸手一片滾燙，他皺起眉頭，“為什么不叫我？”

“小毛病，不打緊?！?，楊戩想要躲開，卻被沉香按住肩膀。兩人靠得極近，沉香能清晰地感受到楊戩灼熱的呼吸。

沉香起身去倒了杯水，又翻出之前楊戩為他準備的藥，逼著他服下。楊戩順從地喝完藥，靠在枕頭上，目光溫柔地看著沉香忙碌的身影：“你像極了你母親，小時候她也總愛管著我?！?/p>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得沉香瞬間清醒。他別過臉，語氣有些生硬：“不過是還你救我的人情?！?，說完便匆匆離開房間，生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做出什么失控的舉動。

回到房間，沉香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發(fā)燙的臉。他不知道這份突如其來的悸動該如何安放，更不明白為何面對楊戩時，自己會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此后的日子里，兩人的相處依舊平淡，只不過，沉香會在楊戩咳得厲害時，悄悄在他的藥里多加幾味潤肺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