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進十二月的琴房時,云舒正在給木吉他換弦。蘇硯叼著熱可可吸管晃進來,工裝褲口袋里露出半只毛絨手套——上周她親眼看見這人用粉色指甲銼磨吉他撥片,此刻耳尖卻在看見她指尖的血珠時猛地發(fā)白。
“笨蛋!”熱可可杯重重擱在譜架上,蘇硯扯過她的手按在自己圍巾里,羊毛混著雪松味裹住傷口,“換弦要墊指套?!焙粑舆^指尖時,云舒看見她睫毛上沾著的雪花,像落在琴弦上的白蝶,翅膀微微發(fā)顫。
琴房的暖氣烘著玻璃窗上的冰花,云舒盯著蘇硯無名指上的銀戒——和自己那枚是同款,只不過她的刻著“Y”,這人的刻著“S”。三天前跨年夜,她們在機車上吻到缺氧時,蘇硯把戒指推進她掌心,耳尖紅得比跨年煙火還要灼人。
“今晚去看極光嗎?”蘇硯突然開口,指尖摩挲著她無名指的戒指,像在調試琴弦的松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云舒想起昨夜這人在琴房彈《星夜》時,突然說“極光像會跳舞的琴弦”,然后耳尖迅速紅透,把臉埋進她發(fā)間裝困。
“好?!彼p聲應,任由蘇硯給她戴上毛絨手套——左手指尖繡著吉他撥片,右手是朵小玫瑰。女孩耳尖的紅漫到臉頰,卻在幫她圍圍巾時,突然用圍巾角遮住自己發(fā)燙的臉:“十點出發(fā),穿厚點。”
極光觀測站的風卷著雪粒,云舒裹在蘇硯的羊皮外套里,聞著混著雪水的雪松味。遠處的極光突然炸開綠紫色的光帶,像被巨人撥弄的琴弦,在天幕上震顫。蘇硯的下巴抵著她發(fā)頂,指尖隔著手套勾住她的手指,聲音悶在圍巾里:“像不像我上次寫的那段掃弦?”
云舒抬頭,看見極光映在蘇硯眼里,碎成千萬片跳動的光斑。她想起今早這人在廚房煎蛋時,用 spatula 敲她額頭哼《致愛麗絲》,圍裙是粉色小熊圖案,耳尖卻在她笑出聲時迅速變紅?!氨葤呦腋痢!彼焓钟|碰對方耳尖,看著那抹紅在極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蘇硯突然轉身,把她抵在觀測站的木墻上。雪松味混著雪的清冽將她包圍,遠處的極光如波浪般翻涌,照亮這人睫毛上未落的雪花。“云舒,”她的聲音帶著極光般的顫音,“我以前覺得,吉他弦的共振頻率是最迷人的振動……”
話音未落,雪落在她們交疊的唇間。云舒聽見自己心跳與極光的脈動重合,蘇硯的指尖穿過她的指縫,像在按壓最柔軟的琴弦。羊皮外套下的體溫透過層層織物傳來,比琴房的暖氣更灼人,比極光的色彩更絢爛。
“直到遇見你?!碧K硯在喘息間說完后半句,耳尖的紅蔓延到鎖骨,戒指在極光下閃著微光,“你的每個呼吸,都是我寫過最完美的和弦?!?/p>
雪停時,她們在雪地上印下交疊的腳印。蘇硯的機車停在觀測站門口,備用頭盔里塞著條粉色羊絨圍巾——內襯繡著新的字母“Y&S”,在車燈下泛著溫柔的光。云舒跨上車時,看見后視鏡里兩人相貼的倒影,極光的余韻還在瞳孔里流轉。
“冷嗎?”蘇硯的聲音裹著圍巾傳來,手臂收緊了些。云舒貼著她后背笑,指尖摸到對方口袋里的撥片——邊緣刻著小小的“YN”。原來有些共振,早在第一次指尖相觸時,就已經(jīng)在靈魂深處寫下了和弦。
機車在雪夜里飛馳,極光如褪色的琴弦般漸漸淡去。但云舒知道,有些光已經(jīng)刻進了生命里——比如蘇硯耳尖的紅,比如她掌心的溫度,比如此刻,她們共同振動的,心跳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