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濤抱著文件夾的手頓在半空,會議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低笑。陳青盤在椅背上的蛇尾輕輕晃了晃,信子吐出又縮回,鱗片在日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養(yǎng)狗啊……聽說要每天撿屎,還是盤蛇省心。”
“老徐突然想養(yǎng)狗?”斜后方的王姐轉(zhuǎn)著鋼筆笑,狐貍耳朵抖了抖,“我家三花前幾天剛把沙發(fā)抓成漁網(wǎng),要不你先試試養(yǎng)貓?”整個會議室哄堂大笑,有人的龍尾巴不小心掃翻了筆筒,有人的鹿角蹭到了投影儀電線。
徐濤摸了摸鼻尖,想起天樂窩在沙發(fā)上把遙控器拍得滿地跑的樣子——那家伙昨天把他的拖鞋叼到陽臺上,現(xiàn)在還沾著半片綠蘿葉子。“不是……”他清了清嗓子,手機在褲兜震動,是天樂發(fā)來的照片:某只姜黃色的“獸人”正把腦袋埋進他的毛衣堆里,尾巴掃起的絨毛在鏡頭前飄成白霧。
“是有只流浪狗……”他話沒說完,窗邊的鸚鵡獸人突然撲棱著翅膀站起來:“流浪狗?!我上周在地鐵站看到群鬣狗獸人欺負(fù)流浪貓!”蜥蜴人老李推了推眼鏡,尾巴尖在地面敲出噠噠聲:“市政廳的領(lǐng)養(yǎng)系統(tǒng)該更新了,上次給我匹配的二哈獸人能把茶幾啃成拼圖?!?/p>
會議桌瞬間變成動物保護論壇。蛇系陳青盤成一團打字:“我查過,城郊廢棄工廠有非法寵物黑市?!焙偼踅汩_始翻相冊:“看這爪印,我家花園肯定被獾獸人刨過!”徐濤看著七嘴八舌的同事,忽然想起天樂前天夜里叼著他的襪子,蹲在玄關(guān)沖他歪頭——那姿勢像極了當(dāng)年巷口等投喂的小流浪。
“要不……”他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天樂今早用尾巴在凝露的玻璃上畫的歪扭骨頭,“我先試試?”會議室突然安靜,蜥蜴人老李推眼鏡的手懸在半空,鸚鵡獸人忘了梳理羽毛,連陳青的蛇尾都停止了擺動。
“老徐,你不會是撿了獸人吧?”王姐的狐貍耳朵豎得筆直。徐濤的后頸慢慢發(fā)燙,想起天樂喝粥時把尾巴卷在他手腕上的溫度,和那聲被粥燙到卻還硬撐著的“我沒事”。
窗外傳來鴿群振翅聲。他摸了摸口袋里準(zhǔn)備給天樂的牛肉干,忽然笑了:“就算是獸人……也該有個家吧?!睍h室里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陳青的蛇尾滑過桌面,推來盒碘伏;王姐扔來包寵物濕巾,標(biāo)簽上還粘著三花的毛;蜥蜴人老李遞來張紙,上面寫著“靠譜獸醫(yī)院地址”。
散會時,徐濤懷里堆滿了各種“養(yǎng)狗攻略”——雖然大部分是給爬行動物和鳥類的。他低頭看手機,天樂新發(fā)來條語音,背景里有他的毛衣被尾巴掃動的窸窣聲:“徐濤,你什么時候回來?沙發(fā)上的陽光曬尾巴很舒服……”
走廊盡頭的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懷里的攻略們露出一角,某張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骨頭——像極了天樂用尾巴在霧氣里寫的字。風(fēng)卷著落葉掠過窗臺,他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個秋天,掌心接住的第一片梧桐葉,和某個用尾巴給他掃開積水的小身影。
原來有些相遇,早就在時光里埋下了毛茸茸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