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紗窗漏進來時,天樂的尾巴在徐濤掌心晃出細碎的絨毛。對方靠過來時,發(fā)間的洗衣液清香混著熟悉的青草味,讓徐濤想起十年前那個把小狗藏在課桌下的雨天。犬齒輕輕蹭過他指尖,尾尖卻卷著他的手腕往沙發(fā)里陷,像團永不融化的姜黃色云朵。
“真的要……”天樂的聲音悶在他肩窩,尾巴突然掃過茶幾,把徐濤今早買的草莓軟糖掃進懷里,“先說好,人類要是后悔了……”話沒說完,就被徐濤輕輕捏住尾巴尖。那截毛茸茸的東西立刻繃直,卻在他掌心轉了個圈,掃起沙發(fā)縫里的玻璃彈珠——是他們初遇時的紀念品。
“做點什么呢……”徐濤故意拖長聲音,指尖劃過天樂后頸的契約標記,那里還帶著體溫的余溫。對方的尾巴突然纏住他的腰,犬齒咬住他襯衫紐扣輕輕扯,卻在看見他忍笑的表情時,猛地把臉埋進沙發(fā)靠墊里:“你、你先松開尾巴……”
“松開?”徐濤輕笑,另一只手摸向天樂耳后翹起的毛發(fā),“當年你叼著我的襪子不松口時,怎么沒想到今天?”懷里的獸人發(fā)出含糊的嗚咽,尾巴卻誠實地晃出小波浪,掃得沙發(fā)上的絨毛紛紛揚揚,像下了場溫柔的雪。
窗外的槐樹葉沙沙作響,某片葉子恰好落在天樂尾巴卷著的軟糖包裝上。徐濤忽然想起市政廳的契約手冊里寫過:“犬科獸人表達親密時,會分享最珍貴的物品?!庇谑撬焓帜眠^軟糖,掰成兩半——天樂的尾巴立刻卷住他手腕,像十年前那樣,把較大的那塊推回他掌心。
“原來你記得。”徐濤的聲音浸在月光里,看著天樂用犬齒撕開包裝紙,尾巴尖卷著他的拇指輕輕晃。軟糖的甜在舌尖化開時,他感覺到對方的尾巴纏住自己的腳踝,契約標記在皮膚下輕輕震動,像兩顆終于合拍的心跳。
“徐濤……”天樂忽然抬頭,琥珀色眼睛里盛著晃動的月光,尾巴掃過他手背時帶起的癢,比任何語言都更滾燙,“其實我……”話沒說完,就被徐濤輕輕按住嘴唇。他指尖撫過對方犬齒,觸到十年前那場暴雨留下的細微劃痕,忽然覺得有些事早已不必言說。
沙發(fā)縫隙里的玻璃彈珠映出兩個交疊的影子,其中一個的尾巴正悄悄在另一個掌心畫出歪歪扭扭的愛心。徐濤摸著天樂尾巴上的舊傷疤,想起十二歲那年替他挑開蜱蟲時,小狗舔他掌心的碘伏,現(xiàn)在的獸人卻用尾巴卷著他的手,在月光里輕輕搖晃——那是比任何“做點什么”都更溫柔的承諾。
“就這樣吧?!彼犚娮约赫f,把最后半塊軟糖塞進天樂嘴里,感受著對方尾巴圈住自己的力度,“分你一半,像肉包子那樣。”天樂的尾巴猛地繃直,軟糖在嘴里發(fā)出清脆的響,卻在咽下后,用犬齒輕輕咬住他的指尖,尾巴掃出的弧度里,藏著比銀河更璀璨的“我愿意”。
夜風裹著槐花香掠過窗臺,徐濤靠在天樂懷里,聽著對方尾巴拍打沙發(fā)的聲響。某個被歲月珍藏的夏天,終于在十年后的夜晚,長出了最柔軟的果實——那是不用言說的親密,是尾巴與掌心的默契,是時光釀成的、最甜的“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