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廢棄摩天輪的鐵銹味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蘇軟軟站在旋轉(zhuǎn)木馬頂端，翅膀張開時掀起的氣流將積水卷成透明的簾幕。左奇函在摩天輪支架上安置炸彈，張桂源則在地面用狙擊槍掩護，他們的動作默契得像早已刻進血脈的本能——那是“裂隙”訓練出的殺人節(jié)奏，此刻卻用來守護同一個人。

“放棄吧，黎明種?！被寅樀穆曇魪臄U音器里傳來，他身后的裝甲車上印著刺眼的組織標志，“你的血能讓人類擁有動物的自愈力，這種力量不該屬于低等生物?！?/p>

蘇軟軟低頭看著掌心的光。每次揮動翅膀，白發(fā)就會多一分，可她能聽見更遠的聲音——城市角落的流浪貓在為她祈福，實驗室里的小白鼠隔著玻璃朝她顫抖，甚至人類士兵中，有人心底的善意正在蘇醒，像被雨水澆開的嫩芽。

“原來人類和動物的區(qū)別，從來不是有沒有獸性?！彼p聲說，翅膀掠過旋轉(zhuǎn)木馬的小馬駒，被鐵銹侵蝕的眼睛突然泛起微光，“是有沒有勇氣去愛不同的存在?！?/p>

左奇函的炸彈引爆了。摩天輪的玻璃艙室紛紛墜落，在暴雨中劃出帶著火星的弧線。蘇軟軟趁機俯沖，翅膀尖端的光刃割開裝甲車的外殼，露出里面蜷縮的實驗體——那是和她一樣長著貓耳的少年，頸間戴著和張桂源同款的電擊項圈。

“別怕?！彼闹讣鈸徇^少年的項圈，光流涌進鎖孔的瞬間，所有實驗體的項圈同時炸開。人群中響起驚呼聲，灰鷺的槍口卻已經(jīng)對準她眉心——千鈞一發(fā)之際，張桂源的子彈精準擊中他的手腕，而左奇函從高空躍下，用軍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用我的血！”他大喊著將血抹在蘇軟軟翅膀上，“當年實驗室給我注射過你的基因穩(wěn)定劑，我們的血能共鳴！”

劇痛與溫暖同時襲來。蘇軟軟看見左奇函眼底的紅血絲，那是為了找她三天沒合眼的證據(jù)；張桂源在雨中奔跑的身影，白大褂下隱約可見的舊疤痕，是替她擋過的子彈；還有遠處銜蟬社的異類們，正帶著受傷的動物朝戰(zhàn)場趕來，狐貍耳朵上掛著她送的蝴蝶結(jié)發(fā)帶。

“共鳴吧，所有被壓抑的靈魂。”她輕聲說，翅膀猛地拍向地面。金色的光潮以她為中心炸開，所到之處，士兵的槍變成盛開的蒲公英，裝甲車化作透明的玻璃花房，灰鷺的西裝上爬滿常春藤，將他捆成一座綠色的牢籠。

“這才是‘裂隙’真正的含義?！便曄s社老板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不是割裂，而是連接?！碧K軟軟看見人類士兵們放下武器，撫摸著突然親近他們的流浪貓，有人甚至哭著抱住受傷的野狗——他們心底被封存的“獸性”，原來只是對自然的本能親近。

雨停了。左奇函和張桂源同時沖到她身邊，一人扶住她一只翅膀。蘇軟軟感覺身體輕得像片羽毛，白發(fā)已經(jīng)蔓延到腰間，貓耳卻變得透明而柔軟，像水晶雕成的工藝品。

“謝謝你們，讓我知道被愛的感覺。”她笑著靠進兩人懷里，聽見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某個被她治愈的流浪貓媽媽，正在銜蟬社生下健康的小貓。張桂源的指尖擦過她唇角，左奇函則小心翼翼地替她理好被雨水打濕的翅膀，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琉璃。

“該回家了?！弊笃婧f，指腹蹭過她耳尖的絨毛，“你答應過楊博文要陪他打游戲，陳浚銘買了新的貓抓板，王櫓杰……”

“王櫓杰說要給我做草莓奶蓋蛋糕?！碧K軟軟接過話，忽然看見天際泛起微光。她展開翅膀，這次沒有疼痛，只有風穿過羽毛的輕響。左奇函和張桂源分別抓住她一只手，人類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像三根纏繞在一起的燈芯，照亮即將破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