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麻,細(xì)密地敲打在寺廟殘破的屋檐上。林修將江硯安置在角落干燥處,用撿來的枯枝升起火堆,火苗舔舐著陶碗里的清水,蒸騰起裊裊白霧。江硯倚著褪色的經(jīng)幡,腹中胎兒的動靜讓他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衣襟里的種植圖譜。
"再忍忍,等天亮我們就找機會離開。"林修蹲下身,用布條蘸著涼水為江硯擦拭額角的汗珠?;鸸庥吃趦扇四樕?,將疲憊的輪廓勾勒得愈發(fā)清晰。突然,寺廟外傳來一聲枯枝斷裂的脆響,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林修抄起墻角的鋤頭,躡手躡腳地靠近木門。門縫外,幾團黑影正舉著火把在雨中晃動,趙監(jiān)副陰沉的聲音穿透雨幕:"仔細(xì)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林修攥緊鋤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江硯強撐著起身,腹部的沉重讓他行動艱難。他摸到窗臺邊的陶罐,壓低聲音道:"用這個。"罐子里是他之前調(diào)配的驅(qū)蟲藥粉,雖不能傷人,卻能制造混亂。林修點頭,將藥粉撒在門檻四周,又搬來幾塊大石抵住門板。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修突然將江硯拉進懷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門口縫隙透進來的光線。江硯的臉貼在他溫?zé)岬男靥派?,聽著劇烈的心跳聲,莫名感到安心?別怕,有我。"林修的呼吸掃過他發(fā)頂,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木門在撞擊聲中搖搖欲墜。林修將江硯推進佛像后的暗格,正要轉(zhuǎn)身迎敵,卻被對方一把拽住手腕。江硯仰起臉,眼中滿是擔(dān)憂:"小心。"林修低頭在他額間輕吻:"等我。"
門板轟然倒塌,黑衣人們舉著刀劍沖了進來。林修揮舞鋤頭,憑借在田間勞作練出的臂力與對方纏斗。潮濕的地面讓他腳步打滑,肩頭舊傷也開始隱隱作痛,但他的眼神卻愈發(fā)狠厲?;靵y中,趙監(jiān)副瞅準(zhǔn)機會,一劍刺向林修肋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暗格里突然飛出一把種子,精準(zhǔn)地撒進追兵眼中。江硯趁機將藥粉潑向人群,刺鼻的氣味讓眾人紛紛后退。林修抓住機會,拉起江硯就往寺廟后門跑。雨幕中,兩人跌跌撞撞地沖進泥濘的小路。
不知跑了多久,雨勢漸小。東方泛起魚肚白,遠(yuǎn)處傳來雄雞的啼鳴。江硯突然扶住樹干,大口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蒼白的臉上滾落。"快生了..."他咬著下唇,疼得渾身發(fā)抖。林修心急如焚,四下張望,終于在山坳處發(fā)現(xiàn)一間廢棄的茅屋。
茅屋中布滿灰塵,卻還算遮風(fēng)擋雨。林修將干草鋪成簡易床鋪,又用陶罐煮了熱水。江硯躺在草堆上,疼得蜷縮成一團,卻仍不忘叮囑:"收好圖譜...一定要讓這些技術(shù)...傳出去..."林修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別說話,保存力氣。"
晨光穿透破舊的窗紙,灑在江硯汗?jié)竦哪樕?。一聲清亮的啼哭打破寂靜,新生命的誕生讓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下來。林修顫抖著抱起啼哭的嬰兒,小心地放在江硯胸口。"是個男孩。"他聲音哽咽,眼中滿是溫柔。
江硯虛弱地笑了,伸手撫摸孩子皺巴巴的小臉。門外,雨過天晴,天邊掛起一道絢麗的彩虹。林修看著懷中的兩人,心中涌起一股堅定。無論前路還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守護好這份來之不易的希望,讓那些承載著無數(shù)人生計的種子,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