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隨手繡的。"我不敢說是自己。

"隨手？"少東家輕輕笑了一下，"這么認(rèn)真的一針一線，是隨手繡的？"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很想家嗎？"他又問。

"想家，也想家人。"

"家人？"

"嗯，我外公。"

"只有外公？"

"娘去年沒了，爹早就不在了。"

九

說起家人，我突然有些難過。

"可以回去看看。"少東家輕聲說。

我驚訝地抬頭，看到他眼中似有溫度。

"多謝少東家，可是……"我想起了外公說的話，說是他年紀(jì)大了，怕我見了他老淚縱橫，還是少回去的好。

"可是什么？"

"外公說，讓我好好在這里學(xué)本事，少回去打擾他。"

少東家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你的手藝很好，我準(zhǔn)許你每月可以繡一幅自己想繡的東西，不必總是接活計。"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但還是感激地道謝。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正常的活計，我每月都會繡一幅自己喜歡的圖案。

我繡過外公的木屋，繡過娘最喜歡的小花，繡過家鄉(xiāng)的風(fēng)景。

每一幅繡好后，我都會找個地方收起來，那是我的思念，誰也不給看。

十

今天是我十七歲生日。

鋪子里沒人知道，我也不準(zhǔn)備告訴誰。

早上起來，我發(fā)現(xiàn)床頭放著一個小布包。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上好的湖藍色絲絹，還有一封字條："作為你今月的自選繡品用料。十七歲生辰快樂。"

沒有署名，字跡工整清秀。

我拿著絲絹和字條，心跳得厲害。

是少東家嗎？可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下午繡活計時，掌柜來了前鋪，說是少東家要看我們的進度。

少東家穿著一身深藍色長衫，站在那里，像一株挺拔的青松。

他依次看過每個人的繡品，輪到我時，目光在我手上多停留了一瞬。

"收到了嗎？"他壓低聲音問。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點點頭。

"喜歡嗎？"

"喜歡，多謝少東家。"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幾乎要笑出來的樣子。

十一

少東家知道我的生日，這件事讓我又驚又喜。

王繡娘說，一定是掌柜的檔案上記著，少東家看到了。

可為什么只給我送禮物呢？其他繡娘生日的時候，也沒見少東家這么做啊。

"你呀，真是傻。"李繡娘笑我，"少東家分明是喜歡你！"

"不可能！"我連連搖頭，"少東家那么尊貴，怎么會喜歡我這樣的小繡娘。"

"那你解釋解釋，為什么他記得你的生日，還送你上好的絲絹？"

我說不出所以然來。

晚上，我用那塊湖藍色絲絹繡了一幅"星月夜"，畫面上是一輪明月下的湖面，湖中倒映著星光和月影。

這是我見過少東家的第一個夜晚，那時他站在后院的水池邊，抬頭看著月亮，側(cè)臉冷峻如雕塑。

十二

少東家出遠門了，說是要去鄰省談生意，要一個月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