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惸哌M林子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亮了。
他跟在我身后，腳步輕而穩(wěn)，看得出來是練過的。雖然修為不高，但至少基本功扎實。
“你以前練過？”我頭也不回地問。
“略懂皮毛?！彼曇舨淮?，卻很自信，“我爹教的?！?/p>
我沒再說話，繼續(xù)往前走。林子里霧氣未散，濕漉漉的草葉掃過褲腳，涼意滲進皮膚。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我們來到一處空地。四周古樹環(huán)繞，中央一塊青石上還留著幾道深深的劍痕——那是我?guī)啄昵伴]關(guān)時留下的。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他：“你想學什么？”
他抬頭望向我，眼神堅定：“我想成為像您一樣的人?！?/p>
我笑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
“您是洪荒最有名的修士之一，斬妖除魔，力戰(zhàn)無妄魔尊，救黎民于水火……”
我把手一抬，打斷他：“那些都是別人說的?！?/p>
他愣住。
“我不是英雄?！蔽艺Z氣平靜，“我只是個被逼到絕路的人，為了活下去才拼命掙扎罷了?！?/p>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那……您后悔嗎？”
我望著遠處的山巒，沒回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漢跌跌撞撞地從林中沖出，臉上滿是灰土和血跡，嘴里不斷喊著：“救命??！有人在嗎！”
我和陳默對視一眼，快步迎了上去。
老漢看到我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仙師！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村吧！妖怪來了！它燒了我們的房子，抓走了孩子！”
我皺眉蹲下身，扶起他：“你說清楚，什么妖怪？長什么樣？”
老漢喘著粗氣：“是一只紅眼睛的大狐貍，尾巴有七條！它夜里來的，用火燒了整個村子，見人就咬……我、我是躲在井里才逃出來的……”
我心頭一震。
七尾狐妖？不是靈月一族的人。
她要是現(xiàn)身，早就來找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張三……”老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家就在西邊二十里的李家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孫子……他還小，才五歲啊……”
我站起身，看向陳默：“你怕不怕？”
他咬牙點頭：“怕，但我更怕看著他們死?！?/p>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跟我走?！?/p>
我們一路疾行，不到兩個時辰便趕到了李家村。
遠遠望去，村莊已經(jīng)不成樣子。屋頂被掀翻，墻垣倒塌，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和血腥氣。
有村民躲在廢墟里瑟瑟發(fā)抖，一見到我們，立刻圍了過來。
“仙師，您可算來了！”一個中年漢子滿臉污垢，“那只狐貍太邪門了，我們村里幾個獵戶拿著弓箭去追，結(jié)果全被它吃了！”
“它現(xiàn)在在哪里？”我問。
“后山……后山有個斷崖，崖底有個洞，它把孩子都帶進去了?！?/p>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對陳默說：“你留在這里守著，我去看看。”
他急了：“我也去！”
“你還太弱?！蔽铱戳怂谎?，“而且，萬一我出不來，也得有人帶大家離開?！?/p>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狠狠點頭。
我一個人朝后山走去。
風呼呼地吹著，卷起地上殘破的布片和碎瓦。
到了斷崖邊，果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腥臊味。崖下幽暗深邃，隱約能聽到嗚咽聲。
我運起法力，身形一閃，直接躍入洞中。
洞內(nèi)陰冷潮濕，墻壁上掛滿了蛛絲般的黑霧。我小心前行，很快便看到了一群被捆在角落里的孩子。
他們?nèi)蓟杳圆恍?，臉色發(fā)青，顯然是中了幻術(shù)。
正要上前解救，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哎呀呀，這不是傳說中的君玉前輩么？怎么，今日也來送死了？”
我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只七尾赤狐盤踞在高臺上，渾身毛色如血，眼中泛著詭異紅光。
“你是誰？”我冷聲問道。
“你猜呢？”她咯咯笑著，伸出爪子撥弄著地上一團黑霧，“你不記得我了？當年你可是把我族打得元氣大傷呢?！?/p>
我瞇起眼：“你是舊部？”
“聰明。”她舔了舔爪子，“我族雖衰敗，但也一直在等機會。如今無妄魔尊隕落，洪荒動蕩，正好是我們翻身的時候?！?/p>
我冷笑：“就憑你？”
她突然暴起，七條尾巴瞬間展開，化作七道血影朝我襲來！
我雙手一合，掌心金光暴漲，形成一圈護盾將自己護住。下一秒，血影撞上護盾，炸開一片紅霧。
我趁機施展清風訣，雙指并攏，虛空劃出一道劍氣直取她咽喉！
她側(cè)身躲開，但還是被削斷了一截尾巴。
“你！”她怒吼一聲，口中噴出一團黑霧。
那黑霧一碰到空氣，立刻化作無數(shù)毒蟲朝我撲來！
我迅速結(jié)印，召喚出慧覺留給我的佛印符咒。金光閃現(xiàn)，毒蟲紛紛退散。
“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蔽已凵褚焕?，手中短刀緩緩抽出。
她瞳孔驟縮：“你竟然隨身帶著它？”
“你應該慶幸，我還愿意動手?！?/p>
說完，我身形一閃，下一刻已出現(xiàn)在她頭頂上方。刀光如電，直劈而下！
她倉促抵擋，卻被我一刀斬中肩胛，鮮血四濺。
“你到底是誰？”我步步緊逼。
她嘴角溢血，卻露出一抹詭異笑容：“想知道？那你得先問問他——”
還未說完，我猛然察覺背后氣息驟變，一股熟悉的波動浮現(xiàn)。
我猛地回頭。
剎那間，一道黑影從虛空中竄出，直撲我面門！
我堪堪避開，卻仍被那股力量震退數(shù)步。
“是你？”我盯著那個模糊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那人披著斗篷，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中，嘴角掛著淡淡笑意：“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我握緊短刀，眼神逐漸冰冷。
這時，孩子們忽然齊聲尖叫起來。
我回頭一看，只見他們額頭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一道詭異的印記，正在緩緩旋轉(zhuǎn)。
“你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劫村事件？”七尾狐妖哈哈大笑，“天真！你以為我只是來抓孩子的？”
我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這時，崖外傳來一陣驚呼。
“前輩！不好了！”是陳默的聲音，“外面……外面來了一批人，說是朝廷派來的道士，但他們身上有股怪味……”
我沒有回應。
因為我知道，這場局，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些人……
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我沉聲問道：“你們到底是誰的手下？”
黑袍人只是笑了笑，然后輕輕抬起一只手。
頓時，整個洞穴開始震動，巖壁裂開，地面塌陷。
“有些事，你現(xiàn)在還不該知道?！彼吐曊f道，“但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p>
說完，他與七尾狐妖同時消失在原地。
我飛身躍向孩子們，將他們一個個抱起放在安全地帶。
待確認他們暫時無礙后，我才緩了口氣。
這時，陳默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前輩，那些道士……他們……他們說自己是鎮(zhèn)北府派來的，但……但他們的法器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我接過他遞來的紙條，低頭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熟悉的圖騰。
一個我以為早已滅絕的宗門標志。
我攥緊紙條，手指微微發(fā)顫。
原來如此……
一切都不是偶然。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胸口一陣悸動。
那把短刀，竟然自發(fā)顫抖起來。
仿佛感應到了什么。
我低頭看刀，只見刀刃上浮現(xiàn)出一道微弱的光芒，指向洞口的方向。
我心中一凜。
來不及多想，我一把拉住陳默：“走！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他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已經(jīng)帶著他沖出了洞穴。
剛一出來，我們就看到十幾個身穿黑袍的道士站在村口，手持法器，神情冷漠。
為首一人抬起頭，目光森冷地看向我們。
“君玉?！彼淅溟_口，“我們找了你好久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哦？那今天，終于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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