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瑤踩著阿豹的消防斧翻出院墻時，工裝褲膝蓋處蹭到片豹紋布料——那是他給流浪貓做窩剩下的。她攥著書包帶狂奔，發(fā)間的熒光發(fā)卡掉在草叢里，驚飛了停在彼得實驗數(shù)據(jù)上的蝶兒。遠處傳來母親的怒吼，混著閃電“小心車”的犬吠，卻被她甩進身后的晚風里。

一鳴的豬圈在城郊廢車場旁，生銹的鐵門掛著塊“有機農(nóng)場”的木牌，風吹過便發(fā)出“吱呀”聲，像極了豬的呼嚕。蘇瑤瑤翻墻時被鐵絲勾住衣角，落地時正好摔進堆干草里，鼻尖縈繞著混著青草香的體溫暖意——那是變成人形的一鳴，正用校服外套替她墊著后背。

“你果然是豬變的?！彼嘀ü勺饋恚匆妼Ψ叫７诖冻霭虢睾}卜，頂端還沾著新鮮泥土。一鳴的耳朵瞬間紅透，那是豬類害羞時特有的反應，卻在遞來烤紅薯時，指尖偷偷擦過她手臂的繃帶——那里藏著替彼得擋槍的傷疤。

“聽說你被人類媽媽追殺？”他變魔術般從褲兜掏出袋炸花生，豬鼻子動了動，嗅出她身上殘留的貓薄荷餅干味，“上次彼得用我的豬鬃毛做實驗，我被追著跑了三條街?！碧K瑤瑤咬開花生，聽見廢車場內(nèi)的流浪貓們發(fā)出“咕?！甭?，原來一鳴早用剩菜剩飯在這兒建了個動物庇護所。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蘇瑤瑤看見阿豹的工裝褲在墻頭一閃而過，消防斧刃反光映出母親舉著雞毛撣子的身影。一鳴突然拽著她躲進報廢校車，車窗玻璃上用豬油畫著“安全區(qū)”箭頭，后備箱里堆著他用豬鼻子拱來的舊課本——每本都貼著“給瑤瑤的復習資料”標簽。

“其實當豬也不輕松，”他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校服第二顆紐扣搖搖欲墜，“要學用鼻子開罐頭、用蹄子打字，還要幫彼得藏實驗失敗的藥劑——上次他把變蛙藥水灑在我槽里，害我吐了三天泡泡?！碧K瑤瑤笑出眼淚，發(fā)現(xiàn)他袖口藏著半塊沒吃完的巧克力，包裝紙上印著“給笨蛋人類的勇氣糖”。

母親的腳步聲突然靠近，一鳴的豬鼻子動了動，準確嗅出二十米外的方向。他掀開校車地板，露出通往地下管道的入口，里面飄來淡淡的螢火蟲熒光——那是彼得為流浪動物們建的秘密通道。蘇瑤瑤握住他的手，觸到掌心的老繭——那是替她摘樹上風箏時磨的。

“下次教我用豬鼻子寫作業(yè)吧?！彼@進管道前，把熒光發(fā)卡別在他校服上，“作為交換，我?guī)湍阆虮说糜懟啬瞧孔儙浰幩??！币圾Q的耳朵抖了抖，尾巴（人類的腰帶）在身后晃成螺旋槳，卻在她頭頂落下片蒲公英——那是豬類表達“朋友”的方式。

月光透過管道縫隙灑落，照亮兩個影子在泥濘中狂奔。蘇瑤瑤聽見一鳴的心跳聲混著自己的喘息，突然明白：無論變成什么動物，能一起瘋跑、一起藏零食、一起對抗全世界的人，就是最珍貴的家人。

遠處，母親的怒吼變成無奈的嘆息，閃電的尾巴掃過她掉在草叢里的作業(yè)本，彼得用貓爪撿起熒光發(fā)卡，阿豹的消防斧在廢車場上畫出“回家吃飯”的箭頭。而在地下管道的盡頭，一鳴用豬鼻子拱開井蓋，夜空的星光恰好落在兩人沾滿泥巴的臉上——那是比任何逃避都更溫暖的、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