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秦衍舟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才五點半。他昨晚又夢到了那個場景——父母摔門而去的背影，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耳中流出的鮮血在地板上匯成一小灘。

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胃部竄上胸口，秦衍舟蜷縮起身子，手指無意識地揪緊睡衣前襟。醫(yī)生說過這是焦慮引發(fā)的軀體化癥狀，但此刻的疼痛真實得讓他呼吸困難。他翻身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臉。鏡子里的少年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像是永遠無法褪去的陰影。185cm的身高在鏡中投下修長的影子，卻因為習慣性的駝背顯得沒那么挺拔。助聽器安靜地躺在洗手臺旁，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了。雖然醫(yī)生說他的左耳還有30%的聽力，但這些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與寂靜為伴。

學校食堂還沒開門，秦衍舟從冰箱里拿出鄰居大嬸給的臘腸，切了幾片夾在面包里。胃部的不適讓他沒什么食欲，但他強迫自己咽下食物——低血糖發(fā)作會比胃痛更麻煩。他一邊吃一邊檢查書包，突然發(fā)現(xiàn)黑色筆記本不見了。那是他記錄小說靈感的本子，里面全是不能被人看到的內(nèi)容。

手指微微發(fā)抖，面包渣掉在桌面上。又一陣刺痛從肋下傳來，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他仔細回想昨天的一切——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課，他確實拿出來寫過東西，然后...然后楚肆找他說話，他匆忙收拾書包...

該死！"秦衍舟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筆記本很可能落在教室了。

初春的清晨還帶著寒意，秦衍舟裹緊外套快步走向?qū)W校。校園里空無一人，保安認識他這個"特殊學生"，點點頭就放他進去了。

B棟教學樓靜得可怕，腳步聲在走廊上回蕩。秦衍舟推開教室門，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他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蹲下來檢查課桌下方，甚至翻遍了附近的垃圾桶，都沒有筆記本的蹤影。

"在找這個嗎？"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秦衍舟猛地轉(zhuǎn)身。182cm的楚肆站在門口，微微仰頭看著他。這個角度讓秦衍舟第一次注意到楚肆的睫毛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淺棕色，像蝴蝶翅膀般微微顫動。晨光給他栗色的頭發(fā)鍍上一層金邊，狐貍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

秦衍舟伸手就要去搶，楚肆卻把筆記本舉過頭頂。這個動作讓楚肆不得不完全抬起頭，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部曲線。秦衍舟發(fā)現(xiàn)自己只要稍微踮腳就能輕松夠到，但他僵在原地沒有動——突如其來的心悸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你知道嗎，"楚肆靈活地躲閃著，現(xiàn)在他站到了窗邊的臺階上，終于比秦衍舟高出小半頭，得意地晃了晃筆記本，"我本來只想看看失主信息..."

秦衍舟突然面色發(fā)白，手指緊緊按住胃部。這個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楚肆的眼睛，他立刻從臺階上跳下來，笑容被擔憂取代："你怎么了？不舒服？"

"把筆記本還我。"秦衍舟咬牙道，聲音因疼痛而緊繃。

楚肆的表情變了，他合上筆記本遞過來：但在秦衍舟接住的瞬間，他另一只手突然撫上對方額頭："你在出冷汗。"

這觸碰像一道電流，秦衍舟猛地后退撞到書桌，桌角頂在腰間的鈍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楚肆的手僵在半空，兩人之間突然橫亙著一道無形的墻。

"文學社今天招新，"楚肆最終輕聲說，把筆記本放在桌上推向秦衍舟，"如果你改變主意..."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秦衍舟仍按在胃部的手上，"...或者需要止痛藥，我抽屜里常備著。"

......

午飯時間，秦衍舟照例獨自躲在圖書館角落。胃痛已經(jīng)緩解，但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他習慣性地用拇指按壓眼眶上方的穴位，這是長期失眠留下的老毛病。他翻開黑色筆記本，那些被楚肆看過的文字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可以坐這里嗎？"

秦衍舟猛地合上筆記本，抬頭時一陣眩暈襲來，他不得不扶住桌子邊緣。銀發(fā)男生逆光站著，耳釘反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明明還有很多空位，但男生徑直在他對面坐下。

"聽說你是個聾子？"男生突然湊近，過濃的古龍水味讓秦衍舟本就敏感的反胃感更強烈了。他下意識后仰，椅子失去平衡——

一雙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椅背。楚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182cm的身高此刻像一道可靠的屏障。他俯身時，洗發(fā)水的清新氣息沖淡了令人不適的古龍水味："周燁，適可而止。"

"楚哥，我就跟新同學開個玩笑。"周燁舉起雙手，臉上卻帶著挑釁的笑。

楚肆彎腰撿起筆記本，輕輕拍掉灰塵，遞給秦衍舟："沒事吧？"

秦衍舟接過筆記本，搖了搖頭。他的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來。

"周燁，別找茬。"楚肆擋在秦衍舟前面，"有本事沖我來。"

周燁冷笑一聲："裝什么好人？誰不知道你楚肆最會收買人心。"他湊近楚肆，壓低聲音，"別忘了你媽是怎么..."

話音未落，楚肆的拳頭已經(jīng)砸在周燁臉上。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書架被撞得搖晃，書本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秦衍舟站在原地，看著楚肆像頭暴怒的獅子，完全不復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樣。

"住手！"圖書管理員聞聲趕來，"都給我去教務處！"

周燁抹掉嘴角的血跡，惡狠狠地瞪了楚肆一眼："這事兒沒完。"說完甩開管理員的手，揚長而去。

......

醫(yī)務室里，秦衍舟用鑷子夾著沾了碘伏的棉球，小心翼翼地為楚肆清理指關節(jié)的傷口。楚肆坐在病床邊，這個角度讓他難得地需要仰視秦衍舟。陽光從秦衍舟背后照過來，給他略顯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柔光，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你經(jīng)常胃痛嗎？"楚肆突然問。

秦衍舟的手停頓了一秒："偶爾。"

"我媽媽也是。"楚肆的聲音輕了下來，"醫(yī)生說，有些傷痛身體會記得，即使心里已經(jīng)原諒了。"

棉簽掉在地上。秦衍舟彎腰去撿，突然被楚肆握住了手腕。兩人的體溫通過這個接觸點傳遞，誰都沒有先松開。

"三點鐘，"楚肆仰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我等你。"

下午的課秦衍舟全都沒聽進去。周燁沒有回來上課，楚肆也不見蹤影。窗外的藍楹花被風吹落，一片花瓣粘在窗玻璃上，像一個小小的紫色幽靈。

兩點五十分，下課鈴響起。秦衍舟慢吞吞地收拾書包，黑色筆記本安靜地躺在桌洞里，仿佛在無聲地催促他做出決定。

"秦衍舟！"安恒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楚哥讓我告訴你，他在活動室等你。他被教務處罰打掃衛(wèi)生，可能會晚一點到。"

秦衍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心里卻松了一口氣——這給了他一個合理的遲到借口，或者說，一個不去赴約的理由。

但當他走出教學樓時，腳步卻不自覺地轉(zhuǎn)向了活動室的方向。遠遠地，他看見文學社招新的橫幅在風中輕輕擺動，幾個學生進進出出，笑聲傳得很遠。

秦衍舟躲在一棵藍楹樹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封面。他想象著楚肆在活動室里等待的樣子，栗色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狐貍眼因為期待而微微發(fā)亮...

"我就知道你會來。"

......

活動室門口，秦衍舟停下腳步，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讓他扶住墻壁。楚肆立刻察覺，182cm的身高讓他剛好能將手自然地搭在秦衍舟肩上："又頭疼了？"

這個動作讓秦衍舟僵住——不是因為不適，而是因為楚肆的手心恰好貼在他頸動脈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脈搏。

"我沒事。"秦衍舟直起身，185cm的身高讓他不得不微微低頭與楚肆對視。這個角度讓他看見楚肆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那么近。

"別怕，"楚肆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這句承諾像一劑良藥，秦衍舟驚訝地發(fā)現(xiàn)，持續(xù)一整天的軀體化癥狀正在如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