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十五分,蘇軟軟的鉛筆盒里準時出現一顆水果糖。左奇函趴在隔壁桌,用課本擋著臉比口型:“草莓味,新到的貨。”男生校服第二顆紐扣永遠松著,露出少年清瘦的鎖骨,上面還沾著今早買包子時蹭到的蔥花。
“數學卷子發(fā)了。”楊博文的聲音從后桌傳來,保溫杯輕輕碰了碰她椅腳。蘇軟軟轉身時,看見他用紅筆在自己錯題旁畫了只戴眼鏡的小熊,旁邊批注著:“這道題用左奇函的笨蛋解法反而更快——他上次居然蒙對了。”左奇函聞言拍案而起:“楊博文!你才是笨蛋!”
聶瑋辰的早課永遠在補覺,此刻正把校服蓋在頭上,指尖卻精準地把罐裝奶茶推到蘇軟軟桌邊。鋁罐上貼著便利貼:“少糖,去冰,怕你胃寒?!彼肫鸾裨缭谛iT口,他的司機遞來的熱可可還冒著熱氣,而這個總踩著鈴聲進教室的少爺,書包里永遠裝著她愛用的薄荷橡皮擦。
課間操時左奇函突然指著天空大喊:“蘇軟軟!看!那朵云像你昨天咬爛的橡皮!”周圍同學哄笑起來,蘇軟軟紅著臉追著他跑,卻看見楊博文在隊伍里偷偷把她掉落的橡皮撿起來,用校服袖口擦了又擦。聶瑋辰靠在教學樓邊喝可樂,陽光穿過他耳釘在地面投下光斑,恰好落在她慌亂的腳步旁。
午休時廣播響起左奇函的聲音:“今天的天氣預報是——蘇軟軟的抽屜里有驚喜!”她疑惑地拉開抽屜,發(fā)現里面躺著袋糖炒栗子,還有張楊博文的字跡:“左奇函說你喜歡桂花糖霜,但糖分過高不利于下午聽課,所以只買了半袋?!贝拥紫逻€壓著聶瑋辰的便簽:“剝殼版,直接吃?!?/p>
美術課上老師讓畫自畫像,左奇函趁老師不注意把橡皮切成兩半,在 hers 那半塊上刻了顆歪歪扭扭的心。楊博文的素描本里掉出片楓葉,上面用鉛筆寫著“蘇軟軟的睫毛弧度是37度”。聶瑋辰則把自畫像改成了卡通風格,旁邊站著個扎馬尾的女孩,手里捧著他送的標本夾。
傍晚值日時,蘇軟軟發(fā)現后窗玻璃上有塊污漬。左奇函立刻搬來椅子:“我來!”男生踩在椅面上擦玻璃,卻不小心打滑,整個人踉蹌著撞進她懷里。楊博文慌忙扶住椅子,聶瑋辰則順手用袖口擦去她臉上的水痕,四個人在夕陽里鬧成一團,驚飛了停在窗臺上的麻雀。
晚自習結束后,張桂源的消息準時發(fā)來:“今天數學老師講了倒數第二題,突然想知道你現在會不會解?!碧K軟軟望著窗外的月亮,摸出鉛筆盒里的兩半橡皮拼在一起,回復:“左奇函說用‘笨蛋解法’更快?!卑l(fā)送鍵按下的瞬間,左奇函從后面探出頭:“說我壞話?”楊博文遞來熱可可,聶瑋辰晃了晃車鑰匙。
回家的公交車上,左奇函靠窗而睡,頭輕輕靠在她肩上。楊博文把圍巾往她這邊挪了挪,聶瑋辰則用外套替她擋住吹進來的夜風。蘇軟軟望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旁邊映著三個少年的輪廓,忽然想起張桂源信里的話:“看向窗外的時候還是會想起你。”
此刻的窗外,路燈依次亮起,像撒了一路的星星。她摸出脖子上的硬幣,忽然覺得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那些藏在糖霜和橡皮里的心意,或許比告白更珍貴。就像教室后窗的碎碎念,就像鉛筆盒里永遠新鮮的水果糖,就像每天都會準時出現的溫熱奶茶——這才是十七歲最真實的溫柔。
手機震動,張桂源發(fā)來張照片:他的數學卷子上,倒數第二題旁畫著個笑臉,旁邊寫著:“果然笨蛋解法更適合我?!碧K軟軟笑出聲,左奇函在睡夢中嘟囔:“軟軟……”楊博文的消息同時進來:“明天降溫,記得穿羽絨服?!甭櫖|辰則直接發(fā)了條語音:“明天坐我的車,暖氣開最大?!?/p>
公交車在站臺停下,月光把四個身影拉得老長。蘇軟軟踩著落葉往前走,聽見左奇函哼起不成調的歌,楊博文跟著輕輕和,聶瑋辰則掏出手機給他們拍照。遠處的便利店亮著暖黃色的光,像極了初三那年他們一起買關東煮的夜晚。
有些故事不必驚天動地,就像春天的雨、夏天的蟬、秋天的楓葉、冬天的雪,還有教室里永遠溫熱的可可和鉛筆盒里的水果糖。蘇軟軟忽然明白,原來最動人的日常,從來都藏在這些細碎的溫柔里,像星星攢成銀河,像蟬鳴織成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