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在青銅棺下投出蛛網(wǎng)狀光斑,裴硯寧指尖的血珠懸浮成七面棱鏡。每滴血里都映著同樣的雨夜——十年前的蕭景珩攥柳枝護在她身上,可那些銀線蟲分明從他瞳孔里游出來。
"疼嗎?"她突然抓住蕭景珩的手腕,指腹擦過他腕間月牙形的舊疤。記憶里的犬齒痕跡如今泛著青銅色,細小的銀線正從皮下鉆出。
蕭景珩猛地抽回手,三根斷筍從后背傷口震落。血池突然翻涌,銀線蟲組成的牢籠收縮成尖,直刺裴寧心口。他側(cè)身擋住的瞬間,柳枝紋路在胸前裂開蛛網(wǎng)狀的裂。
"契約第七條!"裴硯寧撕開袖口,腕間血珠滴在青銅棺的銘文上。被掩蓋的朱砂字灼燒著她的皮膚:【以心換心者,可破虛妄】。銀線蟲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像嗅到血腥的鯊群撲向她的傷口。
蕭景珩的瞳孔劇烈收縮。撞開祭壇柱,染血的手掌扣住她后頸往懷里按。"別看......"溫熱的液體順著她衣領(lǐng)往下淌,那些柳枝正從他裂開的傷口里長出嫩芽。
青銅棺發(fā)出刺耳的蜂鳴。裴硯寧掙開懷抱時摸到滿手粘稠,蕭景珩后背的傷口里嵌著半截柳枝,斷面還在蠕動。"先帝連親兒子都做成傀儡?"她的指甲掐進,幼時記憶里的銀線蟲正從先帝指尖鉆進小皇子手腕。
"抓住......"蕭景珩突然將她推出血池范圍,自己卻被暴漲的柳枝纏住脖頸。契約全文浮現(xiàn)在血池表面,最后三行被蟲蛀的孔洞貫穿:【剜心者需為血親】【共享命格者承其痛】。裴硯寧的耳膜突突作響,原來那些雨夜的溫暖懷抱,都是被操控的假象?
蕭景珩柳枝絞殺中突然笑了。他抬起的手腕上月牙疤泛著青光,幼時被她咬出的傷痕里游出銀線蟲。"跑......"這個字剛出口,更多柳枝刺穿他的肩胛骨,青銅色液體順著血管蔓延到鎖骨裴硯寧扯開衣領(lǐng),滲血的手按在鎖骨下方同樣位置的柳葉紋上。契約文字瘋狂重組,新條款灼燒著兩人的皮膚:【自愿換命者,需奉上......】銀線蟲群突然僵直,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
"裴硯寧!"蕭景珩的聲音第一次撕裂。他掙斷兩根柳枝撲,卻被更多枝條拖回血池深處。懸棺光斑清晰照出兩人身上的紋路——她的是新綻的嫩枝,他的是將朽的枯藤。
祭壇塌陷的轟鳴中,裴硯寧抓住蕭珩的手。他指甲縫里全是血泥,掌心卻還護著那截被她出牙印柳枝。"騙子......"她聲音顫,"十年前那場雨,你眼里的銀線蟲......"
蕭景珩突然扣她后腦,染血的唇壓下來。這個帶著鐵銹味的吻里,有柳枝折斷的脆響。當青銅棺完全沉入血池,最后浮現(xiàn)的契約條款刺得人眼眶生疼:【雙生柳枝,一榮一枯】。裴硯寧的舌尖嘗到血腥味,蕭景珩的唇瓣在她齒間發(fā)顫。她突然咬破自己舌尖,混著的口水渡進他喉嚨。"要死一起死。"她揪住他衣領(lǐng)時,青銅棺底傳來鎖鏈斷裂的悶響。蕭景珩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血水,突然掐住她腰往棺沿撞。
"你瘋了?"裴硯寧后腰撞在青銅棱角上,疼得眼前發(fā)黑。蕭景珩趁機掰開她,把那段帶牙印的柳枝塞回她掌心。血池突然沸騰銀線蟲組成的浪潮撲向他們腳踝。
裴硯寧反手拽住蕭景珩的玉佩穗子,金線勒進他脖頸:"說清楚!十年前雨夜里......"話沒說完,暴漲的柳枝纏住她腳腕猛拽。蕭景珩撲過來當肉墊,后背撞在祭壇殘柱上發(fā)出骨頭碎裂聲。
"那時候......"咳著血沫笑,"銀線蟲是我故意讓你看見的。"裴硯寧瞳孔驟縮,指間柳枝突然暴長,嫩芽刺破她虎口鉆入血管。蕭景珩染血的手蓋住她眼睛:"別看,會疼。"
青銅棺底傳來機括轉(zhuǎn)動的咔嗒聲,血水突然形成漩渦。裴硯寧扒著棺沿的手指被蕭景珩一根根掰開,他在她耳邊說了句話,聲音被蜂鳴蓋過。最后入,是他把柳枝斷面按進自己心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