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出了媽媽聲音里的痛苦和掙扎。她想讓我有更好的未來，但她害怕我離開她的保護，害怕我無法適應。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老師說我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急切地說。

"小樂，媽媽知道你很努力，但這個世界對你這樣的孩子并不友好。媽媽只是怕你受傷。"

我突然感到一陣憤怒，為什么媽媽不相信我能做到？為什么她總是把我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孩子？

"你是不是覺得我永遠都是個瞎子，永遠都不能獨立？"我提高了聲音，"難道你要我一輩子都靠你？你自己不是說過，你不能陪我一輩子嗎？"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房間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靜。然后，我聽見媽媽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媽媽會考慮的，好嗎？"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耳邊回響著媽媽沉重的呼吸聲。我知道她沒有睡著，她一定和我一樣在想著未來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媽媽像往常一樣很早就出門了。我起床后自己熱了她留下的早餐，然后去上學。放學后，我習慣性地站在校門口等媽媽，但等到天黑也沒見她的身影。

老師送我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空無一人。我忽然慌了，媽媽從來沒有這樣，她絕不會不聯(lián)系我就晚歸。

"可能是工作耽擱了。"老師安慰我，但我能聽出她聲音里的擔憂。

老師幫我聯(lián)系了鄰居，然后報了警。

警察找到媽媽時，她正躺在醫(yī)院的急診室里。據(jù)說她在賣早點的路上突然暈倒，路人幫忙送她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說她是嚴重的貧血和過度勞累，需要住院觀察。

我坐在媽媽的病床前，握著她瘦弱的手，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她的手上全是老繭，粗糙得像是樹皮。

"對不起，媽媽沒接你。"她虛弱地說。

"沒關系，您好好休息。"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小樂，媽媽想過了，你應該去那所音樂學校。媽媽不會拖你后腿的。"

"媽，我不去了，我要留在您身邊。"

"不，你必須去。"她的聲音突然堅定起來，"媽媽這輩子沒什么文化，就只會做油條賣豆?jié){。但媽媽希望你不一樣，希望你能靠自己的本事活得光明正大，讓那些看不起人的人都閉嘴。"

我聽見她微微抽泣的聲音，那聲音幾乎要撕裂我的心。

"媽媽會好起來，會送你去學校，會看著你成為了不起的音樂家。"

但是，媽媽的身體并沒有好轉。醫(yī)生告訴我，她長期營養(yǎng)不良，免疫力低下，還有嚴重的肝功能問題。這些都是長期勞累和忽視健康的結果。

媽媽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然后堅持出院。她說醫(yī)院太貴了，她已經(jīng)好多了。但我知道她沒有，她的咳嗽越來越頻繁，走路也越來越吃力。

盡管如此，她仍然每天凌晨起床去做她的油條和豆?jié){，仍然風雨無阻地接送我上下學。我無數(shù)次懇求她休息，但她總是說："媽媽休息了，誰來養(yǎng)你？誰來供你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