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事業(yè)抉擇
演播廳的聚光燈熄滅后,余熱仍在空氣中蒸騰。駱嘉韻卸去舞臺妝容,素顏下的黑眼圈格外明顯,她蜷縮在更衣室的沙發(fā)里,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臉頰泛青。茶幾上散落著七八個燙金信封,最上面那份印著香港高盛律所的LOGO,紅絲絨封蠟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北京金誠所的合伙人想見你。"我遞上溫熱的美式咖啡,紙杯上凝結(jié)的水珠洇濕了袖口。駱嘉韻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香港律所的邀請函,指甲在"高級顧問"的頭銜上反復劃過,"他們開出的條件...能讓媽媽接受最好的治療。"她的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空調(diào)風里。
記憶突然閃回上周在咖啡廳的場景。王淑珍握著翡翠戒指,語重心長地說:"嘉韻,醫(yī)生說我的病需要持續(xù)做靶向治療。"此刻駱嘉韻頸側(cè)的蝴蝶骨微微凸起,讓我想起她高中時躲在儲物柜里,瘦得能看見脊椎骨的模樣。
手機在桌上震動,彈出金誠所發(fā)來的補充協(xié)議:三年升高級合伙人,獨立辦公室,參與跨國并購大案。這些曾是我前世夢寐以求的一切,此刻卻像扎進掌心的玻璃碎片。駱嘉韻突然輕笑出聲,笑聲帶著自嘲:"你看,命運又給我們出了道難題。"她轉(zhuǎn)頭時,發(fā)梢掃過我手背,留下轉(zhuǎn)瞬即逝的涼意。
深夜的合宿公寓,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銀色條紋。駱嘉韻跪坐在地毯上整理資料,黑色睡裙的肩帶滑落,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疤痕。"要不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她的聲音混著紙張翻動的沙沙聲,"等我在香港站穩(wěn)腳跟,等你在北京..."話沒說完,我已經(jīng)將她摟進懷里。
"說什么傻話。"我聞到她發(fā)間殘留的薄荷香,混著淡淡的疲憊氣息,"我們一起去香港。你的夢想,我陪你一起實現(xiàn)。"她的身體瞬間僵硬,隨即劇烈顫抖起來,溫熱的淚水透過襯衫滲進皮膚。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高二那年暴雨夜,她蜷縮在我懷里說"好害怕";前世慶功宴后,她醉倒在巷子里呢喃"別走"。
"可是你的事業(yè)..."她哽咽著掙扎起身,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窗外的霓虹,"金誠所的機會...你準備了這么多年..."我握住她冰涼的手,將她無名指上的許愿牌戒指轉(zhuǎn)了半圈,內(nèi)側(cè)的刻字在月光下閃爍:"你忘了?我們的約定是'一起'。"
駱嘉韻突然崩潰般大哭起來,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分崩離析。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后背,仿佛要將兩世的委屈都宣泄出來。我想起前世她在訂婚宴上強裝的笑容,在法庭上冷靜的辯駁,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控的模樣。
"林深,遇見你真好。"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我以為這輩子都要在黑暗里獨自前行..."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屏幕亮起,是香港律所的主管合伙人:"駱律師,我們聽說林先生也很優(yōu)秀,不知是否愿意加入我們的跨境訴訟團隊?我們可以提供..."
我看著駱嘉韻驟然睜大的眼睛,聽著電話里開出的雙倍薪資和獨立辦公室。命運的齒輪似乎在這一刻重新咬合,那些看似無解的難題,突然有了完美的答案。駱嘉韻的指尖劃過我眉骨,帶著難以置信的溫柔:"你看,連老天都在幫我們。"
凌晨三點的陽臺上,我們依偎著俯瞰城市夜景。駱嘉韻披著我的西裝外套,手里攥著兩份簽好的合同。遠處的渡輪拉響汽笛,她突然轉(zhuǎn)身環(huán)住我的脖子:"你說,如果我們在香港買套帶天臺的房子..."她的眼睛亮得像藏著星星,"可以種媽媽喜歡的蘭花,還能把許愿牌掛在風鈴上。"
我低頭吻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咸澀的味道里帶著重生的甘甜。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王淑珍發(fā)來的消息,附著一張新藥臨床試驗的同意書。夜風卷起駱嘉韻的發(fā)絲,纏繞在我們交握的手上,像命運打了個永不解開的結(jié)。
當?shù)谝豢|晨光刺破云層時,駱嘉韻在我懷里輕聲說:"其實我偷偷查過,香港那家律所有個公益家暴援助項目..."她的聲音帶著憧憬,"我們可以用專業(yè)幫助更多像媽媽那樣的人。"我抱緊她單薄的脊背,突然明白所謂命運的饋贈,從來不是單選題——只要握緊彼此的手,就能走出第三條路。